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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身影彷彿就在眼前,只要一抬手就能夠到。

流蘇哪裡捨得出宮,她含羞低頭,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奴婢捨不得公主,公主在哪裡奴婢就在哪裡。”

說得真好聽,是誰將顧晨簫逼宮的訊息走漏,使自己置於水深火熱之中,而她本人卻早早逃回西霞,又搖身一變做了蘇暮寒的宮妃?

亦或那本就是蘇暮寒許下的報酬,豐富若廝,能叫她甘願舍卻多年主僕姐妹的情意。

多少前塵往事夾著窗外的風雪呼嘯而至,如同陰冷潮溼的青苔,久久徘徊在方才走過的竹林小道上。

眼前人巧笑嫣然,慕容薇只覺厭惡之極,她將果碟子一推,只說累了,將耦合色金銀雙線挑花的絲帕往臉上一搭,闔上眼睛養神,獨留下流蘇一人,踹著呯呯亂跳的心憧憬萬分。

疲倦襲上心頭,重生這兩日費了太多心力,今日又起了個大早,慕容薇本是假寐,聽著車輪碌碌碾過冰轍,揚起單調的咯吱聲,竟一時酣然睡去。

待馬車入了宮門,流蘇才小心喚她起身,侍侯得越發盡心盡意,將暖爐上烘得暖暖的宮鞋套上她的蓮足,還不忘替她抿一抿略松的鬢角,殷勤地扶住了她的身子。

楚皇后早使人傳話,公主回來不必請安,只管好生歇著。

慕容薇倦意依舊沉沉,擋不住腦中思緒紛雜。有些什麼看似就在眼前,偏偏伸手卻抓不住。

她打發流蘇去回話,自己連午膳也未用,依舊放了帳子睡下。

安國王府門前的白,壽康宮前面的白,宮內宮外一片淒涼肅穆的白,都是揮之不去的噩夢。

在夢裡,皇祖母又獨自一人立在了仁泰宮的門口,身影閃著蒼白的雪色微光,舍卻了對人世最後的眷戀。

她在夢中哭得淚流滿面。

第二十五章 風起

羅嬤嬤見慕容薇臉色倦怠,知是疲憊,便不催她用膳,吩咐紅豆扶她先去休息。

小廚房已經留飯,羅嬤嬤心疼慕容薇臉色有些蒼白,吩咐再精心燉一鍋雞湯,加幾粒紅棗和幾片黃芪,用小火慢慢煨著,好為慕容薇補氣。

依舊不放心慕容薇,羅嬤嬤屏退眾人,輕手輕腳放下幔帳,自己在一旁邊做針線邊守著她安睡。

輕薄的白色暗綾裁成羅襪,上繡瑞雲芝草的紋樣,最是柔軟舒適,還差幾針便可完成。羅嬤嬤的刺繡平整細膩,一針一針上下翻飛,閒適如穿花引蝶一般從容。

一聲夢中的啜泣將羅嬤嬤驚動,她慌忙放下針線過去探視,撩開帳子,見蜷縮在煙羅錦被裡的慕容薇沉沉睡著,只是睡夢中將眉頭狠狠蹙起,睡得並不舒坦。

羅嬤嬤等了片刻,見她呼吸漸漸平穩,便不喚醒她,只以一雙慈愛而溫暖的目光凝視,輕柔地替慕容薇撫平眉心,又拍著她的脊背,見她神色慢慢放鬆,又小心將帳子放下。

夢中的慕容薇又看到自己被遣送回西霞的那一日。

她雲鬢高挽,身著烈烈深紅滾著闊藍寬邊的曲裾深衣,風華絕代,媚眼如絲,溫柔地偎向蘇暮寒懷中,然後將尖利的簪子扎入他的咽喉。

血流如注,蘇暮寒冷澈入骨的眼神,還有一群束手無策的太醫。再然後,是誰無視那一群庸醫,以草木燒灰堵住蘇暮寒脖頸的傷口,輕巧拔下她的長簪?

她記得自己瘋狂地吼叫著,不想那人救蘇暮寒,她撲上去廝打,被蘇暮寒一腳拋翻在地。

“氣血逆行,一時癲狂”,那人以醫者的姿態說得風平浪靜,以一根尖長的銀針準確刺入慕容薇頭頂的穴位,她軟軟地倒下去。

失去意識之前,耳邊傳來蘇暮寒森冷暗啞的聲音:“朕為你虛懸後位以待,你竟絲毫不念往日的情意。”

森冷的聲音猶在耳邊,芙蓉帳中的慕容薇靜靜張開了雙眼。她手撫頭頂當年被銀針刺入位置,思緒漫漫如荒草滋生,終於記起了那人的名字。

這兩日後宮風聲鶴唳,楚皇后肅整宮帷,果然揪出幾個宮娥內侍,私下裡常常走露訊息傳遞物品。

年節將近,楚皇后不想見血,一律將他們罰在慎刑司做苦力,命秦姑姑前去傳話。

秦姑姑處理完畢,回到鳳鸞殿內,已是掌燈十分。

楚皇后方得了閒,著一身青梅色織錦暗紋常服,鬆鬆挽著髮髻。由宮女半夏掌著燈,自己手執銀剪,正小心翼翼修剪著那幾盆她最喜愛的蘭花。

一縷暖香從四角的金制雕花縷空繡球香爐裡淡淡溢位,燈下執著銀剪的側影有著雍容華貴的美麗。

歲月似是待楚皇后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