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還在。
“怎麼回來了?有什麼忘了拿麼?”還是是平和的話語,沒有一絲破綻。
“鄭淺……你有夜盲,是麼?”
對方沉默了幾十秒,應了一聲:“嗯。”手指間夾著半截帶火星沒有抽完的煙。
果然,他現在是看不見的。
他氣定神閒的語氣和行為硬生生把我給鬱悶了,這人居然還有心情抽菸。本來還很期待一句滿是驚訝的“你怎麼知道的?”能看到鄭淺這樣的反應還是很讓人期待的。我冒著生命危險回來就是為這個!結果撲了個空。鬱悶。
說起來很少見他抽菸,第一次見面還有今天。
“那我拉著你走吧。”語畢,我上前拉住他的手腕。有些涼。
鎖好了門,秋風貫穿走廊,還真的有些涼意。
“你有夜盲這麼都不說啊?”
“你不是先走了麼,我也不好留你。”
“那我沒回來你要怎麼辦?”
“能怎麼辦,在實驗室睡一夜。”輕描淡寫的,好像有夜盲的是我,不是他。
我氧化鈣的,早知道我就不回來了。都這份上了他腰板還那麼硬。
“那你不想問問我是怎麼知道你有夜盲的麼?”我沉不住氣了,人有什麼寶貝的時候就特別想炫耀,心裡像是被貓撓,難受。
“嗯,你說。”他語氣輕鬆。
你就不能表現得好奇一些好滿足滿足我的虛榮心麼,死鄭淺。我是你救宿恩人啊!!沒有讓你夜宿實驗室這種鬼片高頻場景之一。
“……我媽是以前是內科醫生,所以我瞭解這方面一點。”
“唔。”
你那個“唔”是怎麼個回事,我一萬個後悔自己回來管什麼閒事,特別還是撞上了鄭淺這種得了便宜還不賣乖的人的閒事。
我這人就是心地太好了……(群眾:你的初衷好像不是這樣的吧)
走到走廊盡頭的拐角,再往下便是樓梯。拿出手機照明。
有一節樓梯沒踩穩,就差點摔了。
其實我倒想他摔一跤算了,挫挫他那的氣定神閒的樣子。問題是我走在他前面還牽著他的手腕,他這一跌可是會把我一起帶下去,加之我還會是肉墊。
有了這樣的後怕,我決定拉著他的手穩點走。
一觸到他的手,我還是怔了怔。
冰涼的手腕,手心卻是滲出了汗的。
想起母親以前說起關於她的一個夜盲病人的事。
那時,我母親是剛在衛生院的實習醫生。接到的病人有的也就是一般並無大礙的小病小痛。當時的衛生院條件也並不好,沒事老跳閘。那天母親下夜班,剛走到走廊又遇上跳閘了。走到樓梯口看到站著一個男人。是來看過兩三次的夜盲症病人,手裡還拿著她剛開的三劑藥。
她很快意會了他的難處,扶著他走下樓梯,摸到了他溼冷的掌心。
他是一個寡言安穩的男人。每回來看病都很配合治療,沒有對她這位比他還年輕的實習醫生做的診斷開的藥方有任何異議,沒有抱怨過藥太苦太貴。從來沒有特地和貌美的小護士多說幾句話,沒有那個年紀大多數男子的膚淺。他有某種沉著的特質。
可是那一刻,孤身身處在黑暗裡,還是亂了陣腳,□出人性最柔軟最脆弱的地方。
她默默地握緊了他的手,直到牽著他到了有光亮的地方。
後來,他來看病時會給她帶些小禮物。
後來,他們約會。
後來,他們的孩子出生了,男人帶著孩子去檢查身體。看著眼科醫生在檢查表印上的正常的字樣他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男人是我的父親,孩子就是我。
怎樣裝作輕鬆毫不在意,風輕雲淡地帶過,還是無法掩飾全部。
母親又說,當時感覺就像手上捧著一顆心。最柔軟一面的心。
這是他內心最軟的地方,正握在我的手上。
手裡的力道不由得緊了。
鄭淺愣了愣,用開玩笑的語氣說:“怎麼?你怕黑?”握在手裡潮溼的手,藉著手機光線,眼前的側臉還是往常那副無所謂又略帶笑意的表情。
不知道為何,胸腔裡隱隱地發疼。
作者有話要說:夜盲0 0這個貌似還不太狗血吧,至今未看到過
話說陶野,蔣以成,丁義,景俞……乃們喜歡誰呢?
12、Chapter12 。。。
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