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不回家的做法氣憤萬分,還說他再不回去恐怕會引發雷霆之怒,好在小小的玉陽縣城他也早逛膩了,接到電報後就上了路。
“回六少,是路被擋了,前面有輛馬車,好像陷坑裡了”司機急忙回道。
“既然是掉坑裡了,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叫兩個人過去幫他們抬出來,亂扯什麼軍情”武兆銘看了看窗外,瞧見雨霧濛濛之中,一個穿著老式衣衫的婦女帶著一個下人一個小孩站在路邊,前面一輛馬車整個輪子都掉坑裡了,有兩個車伕模樣的男人正在奮力推車。
看樣子像是過路的普通人家,武兆銘沒有多想,責備了一句吩咐道。
那司機連忙應了一聲,衝後面招了招手喊了兩聲,立即就有四個衛兵從後面的車上跳了下去,跑過去幫孫少青把馬車弄了出了。
“多謝了,多謝各位軍爺”孫少青一開始以為是擋了大人物的道,對方派人來責罰呢,沒想到卻是幫忙的,頓時點頭哈腰鞠躬感謝了一番。
武兆銘急著趕路,見路障已被清開,便示意司機趕緊開車,路過那婦女身邊時,他目光隨意一瞟,看清楚那個小女孩時,不由得楞了一下。
“六少看見什麼了?”邊上的侍衛長官萬松年敏銳的發現了他的變化,隨即詫異的隨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透過朦朧的佈滿水汽的車窗,只見面前淅淅瀝瀝的春雨中,一個容貌秀美的小女孩瑟縮著站在一名老式女子身邊。小女孩不過八九歲的樣子,不似一般小孩子穿紅著綠的模樣,她頭上梳了對可愛的雙丫髻,扎著白色的絹紗蝴蝶結,穿了件月白色的小襖,淡藍色的裙子。
小女孩的一身裝扮清新素淡,再加上她小小年紀面板白嫩樣貌過人,嬌俏可愛的就像雨中枝頭初綻的一朵梨花。只是她雙臂都戴著黑色的孝章,一看就知道是父母新喪不久,叫人不由得心生憐惜。
小女孩身邊的老式女子雖然衣著富貴,卻顯然並不疼愛她,手中的一把大傘大半都遮了自己,反倒是小女孩小小的身子露了不少在傘外,裙子側面明顯溼了一大片。
“是那個小丫頭?真是巧,居然又碰上她了”萬松年也見過勝蘭,他向來過目不忘,見此情景不由得嘆了口氣道:“可惜了,挺聰明漂亮的女娃子,就是命不好。”
他沒有去想她為何會戴了兩個黑孝章,只是想起了那天夜裡的事情,微微有些惋惜。
“她娘怎麼也死了?”武兆銘低聲嘟噥了一句,神態有些低迷,待車子開遠後,他忽然抬頭問萬松年道:“她爹那案子,後來怎麼樣了?兇手查到了嗎?”
“還能怎麼樣,就那樣唄?你看玉陽縣衙那一幫人有要查案子的樣子嗎?”萬松年反問了一句,搖搖頭道:“六少就別關注這些小事了,該想想回去怎麼應對督軍,我還是建議六少留洋去讀軍校,把那些個西方強國的用兵知識學過來。咱們中國落後,這兩年督軍轄地的局勢也相對平安,正是外出學習的好機會。”
“知道了,萬叔”武兆銘沒精打采的回了一句,像是已經願意接受武督軍的安排,破天荒的頭一次沒反駁萬松年的話,惹的萬松驚訝的挑了挑眉毛,下意識的又回頭看了看雨中那個小小的身影。
“不曉得是碰到了六少的哪根弦,不過這年齡差別也太大了點”他暗暗的想了想,苦笑著搖了搖頭,暗笑自己多心了。
萬松年萬萬沒有想到,今日這個看似柔弱不堪的小女孩,數年後會再次與武兆銘相遇,以她的美麗聰慧,自知沉著,成了六少生命中過不去的一個劫。
車中發生的這一幕勝蘭並不知情,她只是躲在呂氏的傘下,靜靜的看著汽車緩緩的從自己面前開過去,至於裡面坐的什麼人,她沒注意也不想注意。
雨有點大,呂氏手中的傘並不小,但她自私的只顧護著自己,勝蘭一開始沒怎麼留心,等發現時衣服已經被打溼了一片。這春日雨水寒涼,衣服溼了後,風一吹立刻讓人覺得寒氣嗖嗖,周身瑟瑟的冷。勝蘭怕自己因此被凍出個感冒咳嗽什麼的,在這個年代也不好治,見馬車已經被推了出來,她便迫不及待的鑽上車去找衣服換。
李媽方才一直站在呂氏的另一邊,沒瞧見勝蘭的衣服溼了,這會子她才發現勝蘭的衣服溼了呂氏的卻沒怎麼溼,不由得火冒三丈。可她是下人,不好衝著呂氏發火,只好先跟著勝蘭上了車,故意大聲嚷嚷道:“哎呀,大姑娘,你這衣服怎麼全溼了,你不是站在舅太太的傘下的嗎?怎麼有傘還會溼啊!快快找乾衣服換掉,這春天的雨水寒氣重,最容易生病了,大姑娘身體本來就不好,前段時間才生了場重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