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下女孩子,十幾歲的黃毛丫頭,再勾人能在六少心裡佔多少分量?就算現在感興趣了,等上手了玩幾年也就算了,男人嘛,都是圖新鮮的。萬松年這麼麻煩佈置一切,著人在武兆銘面前演出這麼一齣戲,實在有些小題大做。
可是親眼看到武兆銘連夜從金陵趕來,面無人色不顧一切的去看屍體後,展副官被震驚了,他一時間額上冷汗陣陣,不得不佩服萬松年才是最瞭解六少的人。
想不到一個鄉下野丫頭,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竟然真的就俘獲了堂堂督軍六少爺的心,這感情的事,可真叫人說不清。
展副官雖然腦中想個不停,嘴裡卻沒遲疑,聽到武兆銘的問話,連忙回道:“匪徒抓住了,現在就關在水警署的大牢裡,王小姐的家人悲痛過度,暈了幾次,在附近的醫館裡歇著呢!”“把他們統統都給我帶過來。”武兆銘低聲的吩咐道,他微微弓著腰,捂著自己的胸口,此刻他已經不知道心痛是什麼感覺了,只覺得全身都是錐心般的疼痛,卻唯獨胸口那一塊什麼感覺都沒有,像是一顆心早被人挖了出去,四肢都軟綿綿的沒什麼力氣。
他自小在軍隊長大,殺過人,上過戰場,見過無數生死,可還是第一次看見一個人死後能腫脹腐爛的完全看不出人樣。他無法把那具駭人的屍體和他記憶中那個嬌美的女孩子聯絡在一起,可事已至此,他怎麼想要逃避,也再找不到藉口不相信,他很痛,痛的整個人都想發抖,他也很自責,若非他心急的想要接她到自己身邊,她又何苦會逃離……最終枉送了性命。
他恨自己,更恨那些害死她的匪徒,他需要了解真相,需要為她討還公道,需要為記憶中那個美麗的女孩子做些什麼,更需要將自己滿身都說不出的感覺發洩出去……
他的眼睛酸澀疼痛,可自始至終,他流不出一滴眼淚。
“我們上了船沒多久,就發現上了賊船,起初他們只是搶錢,可是看到大姑娘長的漂亮,就生出了邪念……”李媽顫抖著跪在地上,哭喊著道:“晚間他們想要羞辱大姑娘,我和汶天都被他們捆著,眼睜睜的看著卻救不了,大姑娘怎麼求他們都沒用,後來,後來掙扎的時候她不知道怎麼逃脫了出去,當場就一頭就跳進了河裡……”
“那是夜裡啊!”李媽哭的喉嚨早已沙啞了,低低的聲音喃喃道:“那夜還是陰天,黑的伸手不見五指,風呼呼的,河面黑的像鍋底,大姑娘一跳下去就沒了,那幾個畜生也跟著跳了下去,可是風高浪急,什麼都沒撈著……嗚嗚……我可憐的大姑娘……你死的好慘……我回頭去了陰間,怎麼向老爺交代啊……”
她哭著哭著,就趴在地上把頭往地上撞。
邊上的方汶天滿頭青紫,額頭腫脹處還凝結著乾涸的血痕,他先前只是呆呆聽著李媽哭訴,此時突然就衝過來,雙手伸的老長的撲向武兆銘道,歇斯底里的喊著:“都是你,都是你害了她,都是你……我要殺了你——”
一群侍衛立刻上前把方汶天擋了下去,可他不依不撓咬牙切齒,怒瞪著眼睛依舊指著武兆銘大罵道:“都是你害了她,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們怎麼會離開家?你還有臉來見她,你個畜生,畜生……”
展副官慌忙讓人把方汶天的嘴巴堵起來拖了下去,邊上的李媽撞了幾下也暈了過去,一起被帶下去了。
“六少,王小姐的下人悲痛過度,都有點,有點……唉!您節哀吧!”做戲做到這種地步,展副官真不知道該佩服自己還是他人,結結巴巴的安慰道。
武兆銘身形晃了兩下,扶著額頭踉蹌的坐了下去,閉目良久,又問道:“匪徒呢?”“帶上來。”
展副官一聲令下,士兵很快押著一個五花大綁的黑衣男人進來,他周身血跡斑斑,一張臉被打的腫脹的連眼睛都快看不到了,顯然已經受過重刑。
“就是他?”武兆銘頓時怒火熊熊,跳起來咬牙問道。
“是,還有幾個,抓捕的時候被擊斃了,他是當日的頭頭,就是他帶頭想要侵犯——唉——”
展副官低聲回道,話音一落,那犯人就顫抖著看向武兆銘,渾身篩糠含含糊糊的求饒道:“長官,饒命啊!長官,我沒想把她怎麼樣的,我其實就是想嚇唬嚇唬她,我沒想到她竟然真的敢跳河,長官,我不是故意的,長官,求您饒了我……”
“我饒了你,你能還回她的命嗎?混蛋,你該死,不,你死一百遍都不夠!”武兆銘當即怒不可遏,立刻掏出了槍支對準了那犯人。
“長官,饒,饒……”那犯人嚇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