曰:“此須有仙骨,否則具有大功德,為諸所欽敬,方可登仙。
子夙世既無道根,又無厚植,豈敢妄授?但能卻病延年,得享修齡足矣。“後數年,素忽病心痛,轉輾晨夕,竟死。附葬祖塋。生年八十餘,強健如少壯人。有僕赴山東,遇素跨黑衛,從一青衣,問僕主人安否?探懷出包授之曰:”持歸,付汝主。“
發之,則殮時簪珥也。
蔡箏娘陳先道,字不矜,南城人。自桂林罷官歸,過洞庭。夢綵衣童,自言是洞庭龍子,奉命告:飯勿食蒜韭及犬,後三年當有所遇。及期六月,在河中幕府,沿檄如商州,道經藍橋驛,夢向所見童執節而來曰:“仙子候君至!”遂導以行,到一處,峻崖峭壁。童以節扣石壁,聞鏗然掣鎖聲。俄入洞戶,棟宇華煥,金壁絢赫,佳花美木,世所未睹。稍進,抵中堂,望一麗女,方笄歲,姿態縹緲,宛若神仙中人;正隱几寫佛書,顧客至,甚喜,相延對席,談說如雲。陳乘間調之曰:“獨居悶乎?”
笑曰:“神聖無悶。”既而置酒同飲,累十觴,引生於室。室中皆錦綺文繡之飾,燒蠟燭大如椽。
女子曰:“人間方酷暑,此處則無暑氣。”陳但覺清涼加深秋。女從容言:“吾蔡員外女,今住吉邑,以塵緣未盡,富於春秋。名嬄,字清娘,小名次心。幼時善秦箏,父母以其與彭氏女名嫌,更字曰‘箏娘’。得與君接,幸矣。君仙材也,但世故膠膠,不容久居此。”
又言:“司命不欲與君大官,恐復墮落耳。”因出自玉牌授之,請曰:“君既遊物外,不可無紀。”陳操筆立成十絕句,其一曰:“玉貌青童洞裡回,洞庭仙子有書催,書詞問我何多事,何不驂鸞早早來?”其二曰:“長恐凡材不合仙,喜逢神女執因緣;雲中隱隱開金鎖,路入麻姑小有天。”其三曰:“梅石榴花映綺窗,碧芙蓉朵亞銀塘;青鸞不舞蒼虯臥,滿院春風白日長。”其四曰:“沉沉香霧映房櫳,翦翦簷頭盡日風,汗雨頓稀塵慮息,始知身在蕊珠宮。”其五曰:“老聃西逝即浮屠,莫怪窗間貝葉書,長哂楊妃仙格勢,卻教鸚鵡誦真如。”其六曰:“當怪樂天長恨詞,釵鈿寄語太傷悲;於今始信蓬山上,有憶人間有問時。”其七曰:“一到仙宮白玉堂,氛氳香澤滿衣裳;非龍非麝非沉水,疑是諸天異國香。”其八曰:“玉女倚天多喜笑,素娥如月與精神;假饒不許長年住,猶勝人間不遇人。”其九曰:“瓊漿飲罷日西沉,瞬息觀遊直萬金;塵累滿懷那住得,鳳蕭休作別離音。”其十曰:“玉水本流三島上,蟠桃生在五雲間;若非此處皆凡猥,劉阮昏迷皆往還。”寫畢復飲,女命侍兒以蕭度離鳳之曲,曲終而寤,簫聲故在耳,後兩夕,復夢童攜詩牌白曰:“仙子謝君。玉女即天女也,素娥月精以鬼況甚無味。劉、阮太真,列仙也,常相往還,君何訾詆之甚?老子為九天最尊,奈何輒斥其名?今為易‘老聃’二字為‘道家’,‘仙格勢’三字為‘苦輕肆’,‘皆凡猥’三字為‘那真實’。”陳悉依算語,童遂去,且行且言曰:“人間文士輕薄,好譏毀人。”回頭微笑而去。自是不復再逢。陳自作文記其事。女與陳飲款終宵,曾不及亂,非唐稗說所記諸仙。此其真玉妃輩乎?
女聊齋志異 卷三 卷四
(清)古吳靚芬女史賈茗輯
卷三小青傳普依祠姚家婦劉嫗夏夫人鞠烈婦趙潘二夫人甘後楊太真梅妃牛應貞麻姑裴航許真君劉晨趙飛燕洛神有外山王吳生卷四聶隱娘姮兒雙縊廟妙女王夢蚊白猿嬌紅記孫壯姑鄔生袁姬愛兒謝翱
卷三小青傳小青者,虎林某生姬也,家廣陵。與生同姓,故諱之,僅一小青字雲。姬夙根穎異。十歲,遇一老尼,授《心經》,一再過了了,覆之不失一字。尼曰:“是兒早慧福薄,願乞作弟子。即不爾,無令識字,可三十年活耳。”家人以為妄,嗤之。
母本女塾師,隨就學。所遊多名閨,遂得精涉諸技,妙解聲律。
江都固佳麗地,或諸閨彥雲集,苕戰手語,眾偶紛然。姬隨變酬答,悉出意表,人人惟恐失姬。雖素閒儀則,而風期逸豔,綽約自好,其天性也。年十六,歸生。
生豪公子也,性嘈唼憨跳不韻。婦更奇妒,姬曲意下之,終不解。一日,隨遊天竺。婦問曰:“吾聞西方佛無量,而世多尊禮大士者何?”姬曰:“以其慈悲耳!”婦知諷已,笑曰:“吾當慈悲汝!”乃徙之孤山別業,誡曰:“非吾命而郎至,不得入!非吾命而郎手札至,亦不得入!”姬自念彼置我間地,必密伺短長,借莫須有事魚肉我,以故深自斂戢。婦或出遊,呼與同舟,遇兩堤間馳騎挾彈遊冶少年,諸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