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她時的驚喜漸漸轉變為訝異、震驚、難以置信,而最後,只剩下一灘毫無生機的死水。
她……竟喚他主子。
她……記得曾經的一切,卻惟獨忘記了他們相愛的部分。否則她看向他的目光裡不會一片清澈,再沒有之前的疼痛和徹骨悲傷。
她的生活一如既往,她的世界波瀾不驚,她的一切別無二致……可是那個讓她真心愛過、深深痛過的男子卻已被湮沒在記憶深處……
“呃……主子,您要是喜歡喝青蓮酒,小的送幾壇到府上孝敬您。”離朱又行一禮,看著荼靡眼底一抹難以言狀的哀傷,心裡卻想著儘快找到白琥珀。“那個……主子,您要是沒什麼事兒,小的就先告退了。”
“離朱……”他叫住她,聲音艱難而晦澀,
“哎?主子,還有什麼吩咐?”她目光溫暖,卻又帶著陌生的疏離。一瞬間,荼靡似乎回到了一萬年前的那些歲月。那些他愛著她,而她毫不知情的日日夜夜……
一句“別走”,一句“我愛你”……成為卡在他喉嚨中的化石,反反覆覆叨唸了千萬遍,直至成為灰燼……
他盯著離朱看了片刻,終於疲憊地揮揮手,讓守衛放她離開。
如果早知再見面會是這般縱使相逢應不識,他又何苦每日來這裡買上一罈青蓮酒,暗自期待著能看見她……彼此心領神會的一笑。
他在這一刻才真正明白,他是多麼不想讓她忘記他,忘記那些身心相許的歲月。他等了她那麼久,好不容易等來,卻又要親手放她走……他真的,不想讓她忘記。
她愛他……
她愛過他……
她怎麼可以忘記?
這樣輕而易舉地忘記?
心疼得彷彿不再是自己的,指尖禁不住顫抖,他輕輕扶住小廝的手臂,卻聽見她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李大俠,我正要去找你。”離朱拉住李富春手臂,急急問道。“琥珀呢?”
李富春面色一凜,不著痕跡地退開兩步。“少主現今不在瓊華城,不知離朱姑娘找我家少主所為何事?”
“他、他不在?他去哪兒了?怎麼都不跟我打聲招呼?”
“離朱姑娘和少主是什麼關係?”李富春冷冷一哼,聲音越發桀驁。“少主的事情有必要向姑娘彙報麼?”
“有——必——要——嗎?”離朱氣急,名義上是沒什麼關係,可是……“琥珀是我的人!你說我們什麼關係?是不是你把他藏起來,不讓他見我?”
“笑話!”李富春斜眼睨了離朱一眼。“少主早在四天前就離開了瓊華城。若離朱姑娘當真在乎少主,又怎麼會這麼多天不聞不問?”
“呃……”離朱被問到了軟肋,氣勢頓時萎靡不振。“我、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這幾天腦子有點不靈光。你不信,可以去問沈管家……”
李富春愣了愣,沒有說話,似乎在心裡揣度著她的可信度。
“李大俠,你就告訴我吧。”離朱趁熱打鐵、軟磨硬泡。“琥珀走了這麼多天,我都沒去找他,他一定傷心了。李大俠,你讓我把他找回來,我一定好好疼他的。”
“你……當真?”
“真到不能再真了!李大俠,我還可以發誓……如果將來對琥珀不好,就讓我遭天打雷劈!”
李富春看著離朱焦急的眼,終於遲疑著開口。“你……去東越找他吧。”
“東越?”
“少主的暗器功夫師承東越國第一暗器高手盛無涯……”
“知道啦!多謝!”李富春話音未落,離朱已拱拱手跑了開去。
看她那個著急的樣子,少主……會幸福的吧?
李富春含笑搖頭,不經意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身材析長、風華絕代,立在喧譁的酒肆中,卻彷彿與世隔絕了一般。鳳目中閃爍著晦澀的光芒,直直看向離朱漸行漸遠的背影,一襲白衣說不出的蕭瑟落寞。
那樣的男子,果然還是更適合穿紅,也只有烈火般熊熊燃燒的紅色,才能配得上他舉世無雙的光華。
只是……明明是他貪慕虛榮、放棄了她,卻又為何讓人感覺到他那慘烈的愛情,幾乎要把人灼燒殆盡,彷彿燭臺上搖曳閃爍的不是燈火,而是他碎了一地的心……
離朱本來打算千里走單騎,到東越接白琥珀回來,卻遭到眾人的一致反對。最後在沈秋實和羅瀟湘的苦口婆心與軟硬兼施之下,勉強同意帶上兩個白雲城堂主車伕和忘川、春橋。
臨走之前她又叫上了含煙,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