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不許在我面前再提她。”
“好。”他滿心歡喜地答應一聲,像得到了莫大的獎勵,眼裡有掩不住的神采,突然忘形地抱住她。
雖然他的懷抱很溫暖,可是她終究無法忘記這裡隨時會有人來。她戳戳他的背,卻忍不住笑,“好了,我們回去吧,站久了吹了風又凍著了。”
他喃聲道,頭擱在她的肩上,“我想帶你拋開一切,我不當什麼勞什子王爺,你也別當什麼王妃了,閒言閒語讓他們說去,我們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只有我跟你,好不好?”
他察覺到她渾身一震,久未言語,“怎麼了?”
她笑了笑,“沒有,只是想起以前一些事情來。”此刻間,天際綻放起煙花來,宮女大呼小叫,紛紛跑出來,她才想起今晚宮裡特意安排了焰火助興。今日是一年最後一天,又一年了。她什麼也不想說了,兩人一同攜手朝天邊看去,煙花亮起時明亮如晝,因此他們也看到了一直站在闌干邊上的人。
拓跋揚邊朝焰火鼓掌,邊踱步下來,“拓跋揚無意路過,王爺王妃不會怪我打擾了你們吧?”
施玥兒無聲冷笑道,“二王子來宮裡數天,宮裡路線倒是十分熟悉。”從太虛殿到他們的位置,要多“無意”才能路過?
拓跋銘爽朗一笑,“拓跋揚到了這裡,才明白王爺王妃為什麼要先行告退了,所謂良辰美景,兩個人的景緻自然比對著一堆人來得好。”
施玥兒一想到剛才兩人的畫面全被他看在眼裡,臉上一陣燥熱。韓成敖心生警覺道,“你跟著我們幹什麼?”
拓跋揚笑道,“拓跋揚只是覺得殿內悶窒難當,出來透透氣罷了。”
“你慢慢透個夠吧,我們先走了。”韓成敖二話不說,拉起她就走。
“慢著,睿王妃。”拓跋揚也不著急,看著眼前結了冰的凌波湖,此時湖面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自然也看不見雪凍的紅蓮。
“二王子還有何指教?”
拓跋揚悠悠道,“指教不敢,方才君臣行詩酒令,豫王爺吟了一句‘紅銷碧落相留難,蓮花不知蓮心苦’,睿王妃知道作何解嗎?”
她腳下一頓,“豫王爺高才,小女子不敢誤揣。”
拓跋揚輕笑,“像睿王妃這樣的妙人也不知何解?”
此時天際亮起一朵盛大的煙火,短暫的明滅間,她想起來了,韓煜齊曾說過要把滿湖的荷花換成紅蓮,等到來年盛夏她便能看到滿湖紅蓮開放的景色,可惜,還是錯過了一個開放的季節。
她回頭矜持一笑,“聽著不像豫王爺這樣的人物作的,倒像女子的苦悶之作,改天臣妾再向豫王爺請教一二吧。告辭了。”
“睿王妃,此情此景倒讓我想起家鄉來,一時技癢,想吟上一首思鄉之作,王妃不會見怪吧。”
看來拓跋揚不打算罷休了,她倒生出幾分好奇來,這人從去年起便盯了她良久,設了諸多的局,在迭嶂谷也說過不少似是而非的話,她沒忘記剛才拓跋揚在眾人前如何諸多挑釁,這回又來故弄玄虛,她倒要看看他能生出什麼么蛾子來,冷笑道,“我若說不,王子便不吟了麼?”
拓跋揚仰頭大笑,“我說過,我的心事只有睿王妃可以分享。”
待笑聲止住,拓跋揚清聲高吟:“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拓跋揚聲音高亢,音質渾厚,很有穿透力,她只覺腦子“嗡”的一響,渾身血液都凍住了,焰火綻開的爆炸聲彷彿成一聲悶響,連韓成敖的聲音也彷彿從天上傳來似的。
有人在心急地喚她,她彷彿當頭潑了一頭冷水,“拓跋揚呢?”她的十指摳在掌心裡,以清晰的痛來證明自己是清醒的。
“走了。這人真是莫名其妙!不請自來,不告而別。”韓成敖發現她的不對勁,一握她的手,竟冰涼得嚇人,“你怎麼了?”
她才發現自己表現過度激烈了,試圖朝他擠出一笑,“可能是有點醉了。”
韓成敖敏銳地嗅到不對,“拓跋揚吟的詩怎麼了?”
她艱難地嚥了咽口水,“我……只是覺得這小詩雖然簡單,但是簡單中很見功力,嗯……感人至深,我聽了也有點想家了……沒想到一個拓跋人也能做出這樣的好詩。”
韓成敖不以為然,冷笑道,“這首詩出自子塢先生《椽子傳》第六十八章第四首第六行中的
‘床前明月光,相對枕愁眠。
疑是地上霜,露披綿復延。
舉頭望明月,明月千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