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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即使在她沒了記憶時,仍舊清晰地、穩固地盤桓在她心底深處,沒給忘記,這該說是慶幸嗎?仔細審視著,欲伸手撫上他的臉,卻感覺到一股牽制的力量,原來是他緊緊抓住了她的手,大掌牢牢包覆著她的。

“鳳玉……”將波波的心酸嚥了回去,她無力地喊。

弧線化成兩尾飛鳳。“你醒了?”抬起頭,意外自己居然睡去。

“你睡著了,我從沒見過你睡覺的樣子。”她笑。“在我眼前,你總是精神奕奕,雖然話不多。”從小到大,好像都只是她吱吱喳喳地在他耳邊吵著,像只煩人的雀兒。

“……”沒多說,因為他的沉默是有原因的。

瞧他不說話,她微揚著唇,要求:“能扶我起來嗎?我不想一直躺著,我能感覺,我這一躺一定過了好多天。”

“三天。”外頭,又已黑夜。

坐上床榻,將她扶起,但她腰間無力,連坐著都有困難,是以他讓她輕靠在他胸前,只是這一靠,他更要驚覺她生命力逝去之快,因她身上滿布著死氣,跟以往他看見的數次一樣。

“好久,可我並不寂寞,因為你也在我夢中。”低垂著眼簾,她的臉抵著他的胸膛,沒意外,和林中那回一樣,她並未發現心跳聲。“知道嗎?自從再遇上你,我的膽小也就開始痊癒了。”

“對不住。”他拿走她一半的膽力。

搖搖頭,她看著自己散亂在胸前的檀發。“你……能幫我綰髮嗎?”

俯望著她的眼鼻,那羽睫將閉未閉,他話未多說,只是從一旁拿來一把密牙篦子,幫她梳著發,她的髮絲柔黑細密,一個不小心就會讓一綹墨黑溜出指掌。

“我以前……曾幻想過無數次,你幫我綰髮的樣子。”不覺,一抹淡紅爬上她死白的頸項。“呵……我好不怕羞。”低下頭,搗著臉。

攏起一束髮,兀自讓篦子滑過她的發波,他傾聽著。

聲音繼續由指縫間悶悶傳來。“爹說,我四歲時,曾彆扭著他只顧工作不顧我,在三更半夜跑出門,他怎也尋不到我,可一回家,卻見我全身泥汙倒在床上呼呼大睡,那一次帶我回家的……可是你?”這幾天她看到的,他沒看到,所以她說給他聽。

“嗯。”他低應。

“爹還說,我六歲那一年,一回他要進城談生意,我想跟,他不給跟,等他回家,卻見我躺在一棵樹前面呼呼大睡,瞧見我身邊掉了好多枝葉,還以為我是從樹上摔了下來,差點沒將他嚇死……可我知道,我是真摔下來過,只是……是摔在你身上,對不?”放下遮羞的十指,她的臉蛋依舊潮紅。

“嗯。”

“你還幫我躲過了被火燒、被蜂叮的意外,還有那一次……在溪邊,我跌到水裡,不會泅水的我本該有難,可等我清醒後,卻只發了一點熱,得了點風寒。”

“是我帶你回家,你喝了很多水,人也昏過去了,也幸好昏了,不會趕我。”

“我要醒著,不只會趕你,肯定會想啃你的骨、吃你的肉,誰要你讓我嫁給老頭兒。”眨眨眼,不知怎地她竟又覺困了,可話未說完,她猶是擋著。“從那一夜之後,我得了心病,不吃不喝,人也瘦了一大圈,讓來提親的何家以為我得了瘟疫,忙著將婚退了去。”

誰知道她只是得了心病,得了為愛失神的病。

“你病,我也苦。”

“可你也沒再出現。”想起那段不見他的日子,她知道他刻意不來。

“我認為你不想見我。”將梳好的發慢慢綰上。“不過最後我還是受不了,雖然在工作坊裡只能見著你幾面。”他默默幫助她爹制玉,認為只要帶來富貴,就能讓她遠離傷心和災噩,孰料……

“知道嗎?那一陳子我爹還以為他回覆了體力和玉匠該有的靈明,不時還對著失神的我發誓,要讓我過好日子。”

沒回應,鳳玉默默拔下自己發上的釵,本欲簪上蘭舫的發,可卻被她抓了下來。

看著釵,她道:“我還以為它被賊偷了,原來在你這裡。”鳳頭上的硃色沁,和他額上的額印如出一轍。

“我是釵,釵亦是我,它跟著你,就代表我從未離開過你。”

“那麼這回我又惹了什麼禍,逼得你回頭找我?”手擱上腹,那裡已不疼痛,但她卻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身子已悄悄泛冷。瞧他不語,她只好接道:“我……可以知道你的故事嗎?”

“你累了,躺下吧,故事我再說給你聽。”他將她放倒,可凝住著她不放棄的眼,他只好緩緩傾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