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另一個皮笑肉不笑的少年,神樂觀真傳五弟子,叫作莫隨風的,便搖頭而嘆:“哎,師兄,你跟謝客羅嗦些什麼,他連煉己、築基都不曾開始,無論‘性功’、‘命功’全是沒有半點修為,懂什麼?”
“這倒是,真是奇怪了,謝客兒你為什麼還不開始修煉?”郭登高疑惑地問了句。
對於這個問題,這裡所有的修行人士都想不明白,朝天宮的真傳弟子裡,不說眼前的小屁孩,前面那兩個早已踏上了修真之路,好歹是大觀的弟子,所以受著金陵城年輕一輩的修士們關注;偏偏這個謝客,都十五歲了,怎麼還是這個傻頭傻腦的愚夫模樣?
謝靈運、恆寶本來不想搭理他們,但是被堵住了路,周圍又有些老百姓看著,謝靈運便答道:“家師尚未傳授,他老人家有他的安排。”
“安排?什麼安排?”少年們馬上就鬨笑了,存心要讓兩人出醜丟臉,就有人輕聲嘀咕:“會不會是你資質太低,連入手功夫都完成不了?”隨即又有另一人故作驚訝:“不是吧,連天妃宮那些女道,都能做到啊!難道謝客還不如女人?”
“呵呵。”郭登高、莫隨風等神樂觀弟子抱起寶劍,笑而不語地看好戲。
恆寶忍不住了,憤憤地大聲道:“哼!你們才是不懂呢,師傅說阿客不同常人,因為資質太高了,反而不需要過早去修煉,先多做學問,等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修道的時候再來融合,自然就會勢如破竹了!懂嗎!?”
“是麼?”郭登高等人怎麼會相信,他們面面相覷,笑容變得越發的古怪。
誰都知道一個人在金丹大道上的修煉是越早越好,因為男兒過了十六歲,體內的先天元炁便會消失殆盡,那時候才去開始?付出雙倍的努力,都不一定比得過現在。
謝靈運卻認真地道:“正是,煉己築基最多隻需要一百天就好了,道兄們只管先行,不必替我著急。”
“嗤。”郭登高怪笑一聲,這謝客兒真當自己是不世之才了?眾人都在笑,那莫隨風四顧著他們,嘲諷的道:“你們別笑啊,南陽大師有道理的,他自己練功練廢了身體,當然要先教謝客一些別的‘學問’了,否則煉己築基練完了之後,還能拿什麼去教我們客哥啊?”
“哈哈哈!”少年們都捧腹大笑,臉上寫滿了肆意。
原本這樣嘲笑一個大觀掌門是十分無禮、十分不智的,然而神樂觀和朝天宮的矛盾早就明擺上來了,而且誰不知道南陽子中年時練了一套邪訣,導致命功修為不進反退,成了笑柄!修真乃是順凡逆仙的,透過修煉,身體從後天返回到先天;那個老頭兒倒好,從先天又順落到後天了,幾十年來命功越發衰退,這幾年更是已經跟個普通百姓差不多實力,說白了,就是一個廢人……
對於眾人的放浪行徑,周圍的老百姓們都有些看不過眼了,南陽大師是沒什麼本事,但與人為善,何必這樣譏諷一個慈祥老人呢。
這一下,一股怒火霍地生起,謝靈運皺起了雙眉,恆寶咬牙切齒地發出“啊呀”之聲,師傅是他們最尊敬最可親的人,這幫蠢蛋給他老人家倒茶都不配!
看著始作俑者莫隨風瘋笑的嘴臉,恆寶真惱。
手中捏緊了冰糖葫蘆的竹籤,就要砸過去——
卻聽見謝靈運開口說話了。
“莫道兄,我觀你印堂發黑,笑中帶岔,似乎經脈堵塞、氣血不通,是了……”
謝靈運嚴肅地點點頭:“你有病,得治。”
少年們陸續地停下了笑聲,雖然謝客沒什麼性命修為,不過頗有醫名,平時在藥鋪裡經常一“望”便能斷病,難道?
周圍有受過恩情的百姓們已經紛紛探頭出來,問道:“謝公子,他什麼病啊?”莫隨風當然不會輕信,且聽聽這小子說些什麼,他擰高眉頭,冷笑問道:“就會胡說八道,什麼病?”
謝靈運不徐不疾的說道:“《黃帝內經…素問…痺論》雲:‘風寒溼三氣雜至,合而為痺也,其風氣勝者為行痺,寒氣勝者為痛痺,溼氣勝者為著痺。’你嘛,情況最特殊,四氣雜至而傻氣勝,是為傻痺。”
莫隨風皺眉眨目,被繞暈了,一時疑惑:“該怎麼治?”
謝靈運搖了搖頭:“無藥可救。”
“傻痺,傻痺……傻痺?!”莫隨風喃唸了幾遍,終於醒覺不對,不由尖叫起來。郭登高等少年們旋即也驚悟了真正的意思,一張張臉龐都綠了,惱怒橫生。
“哈哈哈!”這下子,百姓們也體會過來了,一個個笑逐顏開,謝公子好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