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周圍鄉鎮還要低上少許,細細的一條山澗溪流自然禁不住這凍,早早便結起了一層厚厚的霜凍。夕陽的餘暉久久未散,撒到溪面上,折射出點點金黃。一片璀璨迷離中,溪邊那抹素雅的白倒成了萬綠叢中一點紅,生生地扎進季如風眼中。
他特意放輕了步子來到抱膝而坐的涼瀾身邊,緊挨著坐下,再由腰間掏出玉簫便徑直吹奏起來。簫聲悠揚,透著春天般的朝氣,好似黃鶯出谷、細流敲石。周圍雖是白雪皚皚,但聽得這宛若仙曲的簫樂,再惡劣的環境都足以變成令人流連的蓬萊仙境。
一曲終了,季如風轉過身,細細打量涼瀾的側臉。此時她已經將面具解下,露出嬌嫩的容顏與細白的面板。與一月前相比,她清瘦了些許,明亮的眸子有些渾濁,叫季如風看著著實心疼。
“謝謝。”涼瀾仍舊盯著溪面,朱唇輕啟,緩緩吐出兩個字。
“你……當真如此重視他?”
涼瀾自然知道季如風口中的“他”所指何人,沉默許久,卻終究未有回答。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今,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北堂爵的突然轉變讓她猝不及防,心頭像被人生生地割了一刀,痛入肺腑。可是,她卻又有一絲釋然,就像把腦袋伸出殼的蝸牛,心裡忐忑著,等受了打擊再把腦袋縮回殼裡,竟出奇地安心。老天還是容不得她放肆,這才踏出小小一步,便已經遍體鱗傷了。
“季樓主。”涼瀾喚道。
“叫我風吧。”季如風微笑著,“我當你是朋友,你叫我風就是了,季樓主太生分了。”
涼瀾本就隨性,對稱呼也不甚看重,既然對方說了,也就點點頭算是明白。
“風,別人都說你雲淡風輕,你可曾有過煩惱?”
“世間紛亂,即便不去自尋煩惱,煩惱也會找上門來。若我說沒有,那才是睜眼說瞎話。”說到這裡,季如風的笑中竟似乎夾雜著一絲無奈。
“責任與追求兩廂衝突,你會如何取捨?”
“你希望我選什麼?”
“我不知道,這個問題好難。”
“我自小便活在別人給的生活中,識字、習武、接管未央樓,無一例外。”季如風一邊仔細地擦拭手中的玉簫,一邊悠悠道來:“我不需要計劃什麼,因為總有人為我制定,我只要按照他們所說的完成便好。這麼多年來,我只是出色地扮演了季如風這個角色,什麼理想、追求,我根本沒有想過。”
“是嘛。那我們還真是半斤八兩。”
北堂爵回到天蜀教後並未與吳夜交代,而是直接將自己鎖在房內,到了用晚膳的時辰也沒踏出房門半步。下午聽聞來人中有一戴面具的少年,吳夜便猜想那是許久未見的西樓樓主,知道北堂爵對她甚是惦念,他便立刻將這事直接講與北堂爵知道。北堂爵匆匆離去,回來時除了一隊擅自行動的門徒便再沒多餘之人。本來吳夜以為自己猜錯了,但見北堂爵把自己鎖在房裡一下午,又覺得事有蹊蹺。左思右想,還是決定前去一探究竟。
端上熱騰騰的晚膳,吳夜小心地叩響北堂爵的房門。
“咚咚咚——”
……
“咚咚咚——”
……
“爵,你在裡面嗎?你還沒吃晚飯吧,我給你送來了。”
“爵?”
吳夜喊了幾聲,仍不見北堂爵應門。他也顧不得其它,放下手中的飯菜,一腳將門踢開。待他進到屋裡一看,桌前、床上都空空如也,哪裡還有北堂爵的影子。將偌大的屋子掃視一遍,他終於在桌角發現了白紙一張。
“子時前必歸。”
是北堂爵的筆跡。不過,在這緊要時刻,他究竟去了哪裡?
“隻身潛入我教,還能不驚動任何人,你果然不簡單。”北堂爵目光炯炯,盯著眼前手持桐骨扇的青衣男子。
“北堂教主過獎了,在下不過文弱書生一個,能僥倖尋得北堂教主實屬上天庇佑。”說著,青衣男子還雙手合十,作對天祈福狀。
“文弱書生?”北堂爵挑眉,“你究竟有何企圖?”江湖上無人不知,西樓閣主各個武藝超群,唯有摘星閣閣主隨心例外,一個沒有半點武功之人登上閣主之位,確實有些奇異。但這實屬西樓內務,即便心存疑慮,外人也不好多說什麼。如今這傳言中手無縛雞之力的隨心無聲無息潛進他天蜀教內,要說其不會半點功夫還真難叫人信服。何況,眼下教內守備森嚴,別說是那麼大個人了,就是隻野貓也難混進來,更休提無比順利地潛入自己房內。
“企圖?我怎麼會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