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不出半月食水,達久灘如何能走?”
眼看出離山區,漸行荒涼,囤積的物資七湊八湊也僅夠維持七八天。殷滄海真是被難住了。該怎麼辦?多等些日子籌足了再走?就現狀而言已經不可能。這一路艱難險阻,吃不好、歇不好,擔驚受怕,體力透支,再加穿行山區水土不服,鐵打的漢子也終究是人啊。之前在地震中受傷的就已經率先病倒,走到現在,發燒的、風寒的、上吐下瀉的,病懨懨虛弱無力者已快佔到全員一半,路上缺醫少藥,根本沒有條件照顧傷病,如果不能早回西涼,天曉得會拖出什麼大問題來。
殷滄海進退維谷,拖不得、等不起,和眾人一番商議,最終是水生一句話定乾坤:“哥,俺姐的護身符那麼靈驗呢,俺相信一定能保佑咱們平安走出去。”
就這樣,鏢隊一行硬著頭皮,在物資不足的情況下冒險踏入達久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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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涼無人區,真如有經驗的老鏢師所說,放眼所及不見鳥獸,除了一些耐旱的沙棘灌木,連點綠意都看不見。晝夜溫差巨大,白天能把人曬得脫水,到了夜裡卻又冷風嗖嗖凍得睡不著。對於已經病倒的不少人,惡劣環境無異於雪上加霜。匯通號的陳掌櫃,本來就已經在地震中砸斷了腿,經歷這一路的顛簸驚嚇、勞苦風霜,到如今著實已病得不輕。高燒不退,咳喘不斷,虛弱躺於車駕,也只比死人多口氣。
有限的食水必須先保證傷病,殷滄海又下令將所有坐騎讓出來,還算健壯的負責趕馬趕車徒步行。大頭馬烏騅踏雪性子高傲,除了他堅決不讓任何人騎。任憑殷滄海萬般安撫也沒用,無奈之下只好調換套車之馬。
“好夥計,先委屈委屈你,等回到家一定加倍補償。”
烏騅踏雪成了拉車腳力,換下來的馬匹馱載傷病。這傢伙不愧是野馬的領袖,載銀箱最大最沉重的一輛車套給它,走起來卻比所有馬匹速度更快。
熱!渴!
如今已過七月中,秋老虎發威,正是日頭最毒辣的時候。艱難行路,憨小子水生曬得暈天黑地,脫衣服光膀子只想舒服些,當家哥看到立刻呵斥:“幹什麼呢?把衣服穿好。”
水生不明白:“為啥?都是男的,還怕誰看?”
殷滄海鼻子一哼:“懂什麼,在這種地方,日頭毒辣才更要捂嚴實,以防止水份散失太快,否則很快就要被蒸成肉乾了。”
還有這講究?難怪哥從頭到腳捂得這麼嚴實,連大斗笠也戴上了。
水生連忙穿好衣服,那感覺真像是被扔進了蒸籠,熱啊。汗流浹背,喉嚨乾渴似火燒,從踏進達久灘開始,當家哥就嚴格限定每日飲水之量。
一天喝水不能超過二十口會是什麼概念?嘴唇乾裂,渴到極點,憨小子早已數不清是今天的第幾口了,結果還沒走出三日,他的水袋就空空如也,再倒不出一滴子。
沒了水,隨後路程無疑更加艱難,水生只覺得快虛脫了,頭昏腦漲,眼前陣陣發黑。
“哥,啥時候才能到家啊?”
“怎麼,現在知道回家好了,不是整天鬧著想出門的時候?”
殷滄海風涼揶揄,嘆了口氣,把自己的水囊遞給他。
救命了!
水生連喝好幾口,等緩過一口氣才想起來:“呀,哥,給俺了你咋辦?”
咋辦?他還能咋辦?找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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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找水,從現在開始,跟著紅絲走……
雖然他一再驅趕,饕餮饞貓還是時時被派來探路。夜半更深,巨獸用沙啞的嗓音給出提示。於是,從走進無人區開始,殷滄海就以捨身劍為標,試圖尋找水源。劍指地面果然見到一屢紅絲指向荒原深處。跟著紅絲走了一日又一日,所攜帶的有限飲水,行到第五日就已經是彈盡糧絕沒得喝了。
戈壁灘日頭毒辣,現在,就連烏騅馬都蔫頭耷腦沒了精氣神。殷滄海將護身符纏繞在掌心,貼著靈符手握重劍,心中不住祈禱:平安寶相,九天呈祥!蒼天保佑今天他無論如何必須找到水啊,否則人馬都沒法再堅持。
走到午後太陽西沉,從劍尖蔓延的紅絲將他領到一塊巨石下就消失了。
怎麼回事?引路引得來撞牆?而就在這時,掌心裡的靈符忽然傳來振顫,隨著真氣灌於劍身,頂觸巨石的劍尖,居然在石壁上氤氳出一朵紅色小花。殷滄海一下子瞪大眼睛,這花……不正是平安寶相的圖案麼?靈符紅光一閃即沒,他分明聽見自己的心跳,跟著紅絲指引走了好幾天,到這裡突然現寶相,難道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