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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

乃指士煙曰:“此夫人之偶也。”夷光大笑,而熟視之。西施曰:“李郎風儀,亦足閒暢。”夷光曰:“阿婦夫容貌豈得動人。”合座喧笑,俱起就寢。臨曉請去,尚未天明。西施謂導曰:“妾本浣紗之女,吳王之姬,君固知之矣。為越所遷,妾落他人之手。吳王歿後,復居故國。今吳王已耄,不作妾等。夷光是越王之姬,越昔貢吳王者。妾與夷光相愛,坐則同席,出則同車。今者之行,實因緣會。”言訖惘然。導與士煙,深相感恨。聞京口曉鍾,各執手曰:“後會無期。”西施以寶鈿一隻留與導,夷光亦拆裙珠一雙贈士煙。言訖,共乘寶車,去如風雨,音猶在耳,頃刻無跡。時梁武帝天監十一年七月也。出《窮怪錄》。

唐人小說載:王軒遊西小江,泊舟薴蘿川,感國色埋塵,愴然題詩於西施石曰:“嶺上千峰秀,江邊細草春。今逢浣紗石,不見浣紗人。”

俄見一女子,振璚璫,扶石筍,低徊而謝曰:“妾是吳宮還越國,素衣千載無人識。當時心比金石堅,今日與君堅不得。”

遂與軒嬿好。復有恨別之辭。後蕭山郭凝素聞而慕之,亦往浣紗溪口,題詩於石,夜宿其旁,以伺靈會。既寐,則眾鬼擲瓦礫,素驚而起。聞者莫不嗤笑。進士朱澤作詩嘲之雲:“三春桃李本無言,苦被傷殘鳥雀喧。借問東鄰效西子,何如郭素學王軒。”

或言王軒乃吳王后身也,則安知劉導又非王軒之後身乎?又《豔異編》載蓮塘美姬事,玩其歌詞,亦似西子。此則邪鬼假託,未必真也。政和改元,七月之望,士人楊彥採,陸升之,載酒出遊蓮塘,舟回日夕,夜泊橫橋下。月色明霽,酒各半酲。聞鄰船有琵琶聲,意其歌姬舟也,躡而窺之。見燈下一姬,自弄絃索。二人徑往見之,詢其所由。答曰:“妾大都樂籍供奉女也。從人來遊江南,值彼往雲間收布,妾獨處此候之,尚未回也。”二人命取舟中餕餘,餚核,就燈下同酌。姬舉止閒雅,姿色媚麗。二人情動於中,稍挑謔之。姬亦不以為嫌。求其歌以侑觴,則曰:“妾近夕冒風,咽喉失音,不能奉命。”二人強之,乃曰:“近日遊訪西子陳跡,得古歌數首,敢奉清塵,不訝為荷。”凡一歌,侑飲一觴。歌曰:“風動荷花水殿香,姑蘇臺上宴吳王。西施醉舞嬌無力,笑倚東窗白玉床。”

再歌曰:“吳王舊國水煙空,香徑無人蘭葉紅。春色似憐歌舞地,年年先發館娃宮。”

又曰:“館娃宮外似蘇臺,鬱郁芊芊草不開。無風自偃君知否,西子裙裾拂過來。”

又曰:“半夜娃宮作戰場,血腥猶雜宴時香。西施不及燒殘燭,猶為君王泣數行。”

又曰:“春入長洲草又生,鷓鴣飛起少人行。年深不辨娃宮處,夜夜蘇臺空月明。”

又曰:“幾多雲樹倚青冥,越焰燒來一片平。此地最應沾恨血,至今青草不勻生。”

又曰:“舊苑荒臺楊柳新,菱歌清唱不勝春。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吳王宮裡人。”

彥採曰:“歌韻悠柔,含悲聳愴,固雲美矣。第西施乃亡人家國,妖豔之流,不足道也。願更他曲,以滌塵抱,何幸如之!”姬更歌曰:“家國興亡來有以,吳人何苦怨西施?西施若解亡吳國,越國亡來又是誰?”

彥採曰:“此言固是,然皆古人陳言,素所厭聞者。大都才人,四山五嶽,精靈間氣之所聚會,有何新聲,傾耳一聽。”又歌曰:“家是紅蘿亭上仙,謫來塵世已多年。君心既逐東流水,卻把無緣當有緣。”

歌竟,掀篷攬衣躍入水中。彥採大驚,汗背而覺,一夢境也。尋升之共話,醉眠腳後,不能寢也。翌日,事傳吳下。

☆昭君

牛僧孺《周秦行記》雲:餘真元中,舉進士落第,歸宛葉間。至伊闕南道鳴皋山下,將宿大安民舍。會暮,不能至。更十餘里,一道甚易。夜月始出。忽聞有異香氣,因趨進。行不知近遠,見火明,意謂莊家。更前驅,至一大宅,門庭若富豪家。黃衣閽人曰:“郎君何至?”餘答曰:“僧孺,姓牛。應進士落第往家。本往大安民舍,誤道來此。”黃衣入告,少時出曰:“請郎君入。”餘問誰氏宅,黃衣曰:“第進,無須問。”入十餘門,至大殿,蔽以珠簾,有朱衣紫衣人百數,立階陛間,左右唱拜。簾中語曰:“妾漢文帝母薄太后。此是廟,郎不當來,何辱至此?”餘曰:“臣家宛下,將歸失道,恐死豺虎,敢乞託命。”太后遣軸簾,避席曰:“妾故漢室老母,君唐朝名士,不相君臣。幸希簡敬,便上殿來見。”太后著練衣,狀貌瑰偉,不甚年高。勞餘曰:“行役無苦乎?”召坐,食。頃間,殿內有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