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過謙了,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希和緩緩回頭,眼中的茫然不敢置信已然盡數斂去,甚而還有一種咄咄逼人之勢,“倒是殿下,堂堂天潢貴胄、龍子鳳孫,如何竟會做出這般橫行霸道、擄掠臣女之事?也不怕冷了天下臣工的心?”
姬晟一時無言,這會兒終是信了之前沈亭所言。
半晌冷笑一聲:
“果然是牙尖嘴利、無法無天。虧孤還想著,莫不是錦衣衛想岔了,你一個深閨小姐,如何會和雲深堂牽扯到一處?眼下看來,倒是孤太過天真——若非大師苦苦相求,你以為孤會特特跑來見你?既是你不願和孤講,那便到明日,和錦衣衛或者大理寺的人說去吧。”
到了這會兒,姬晟如何不明白,原來之前還真是小瞧了這丫頭。只世人莫不畏錦衣衛如虎,就不信聽了錦衣衛的名號,都能不為所動。
希和果然抬頭,臉上卻殊無恐懼之意,反是昂然道:
“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那什麼雲深堂,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殿下緣何硬要和我扯到一起?眼下我爹爹身在欽州,為國盡忠,殿下肩負監國重任,不說體恤忠良,卻道聽途說,聽信小人之言,行此苟且之事,如何不叫天下人寒心?”
“你——”再沒想到楊希和一弱質女子,竟有如此氣勢,不獨沒有順著自己的意思低頭求饒,反而還倒打一耙,姬晟臉色頓時難看至極。
一時再無耐心和希和周旋,索性直接從懷裡拿出一個卷軸,“唰”的一下抖開,徑直伸到希和麵前,冷聲道:
“那這畫上人,你也一定要說不認識了?”
畫軸展開處,上面正是一個身著白衣的年輕男子,男子鳳目長眉,鼻若懸膽,睥睨之間,霸氣之餘更顯俊美風流。
希和只瞧了一眼,旋即轉開視線,上前一步,抬手朝著沈亭臉上就是狠狠一巴掌:
“無恥!”
沈亭猝不及防之下,被打了個正著,身體猛一踉蹌,正正撞在桌角上。上面的杯碗盤盞摔下來,嘩啦啦碎的一地都是。
再想不到纖細美麗的希和會有這麼悍勇的一面,姬晟一時目瞪口呆。回過神來,臉色頓時難看至極,冷聲道:
“看來老四帳下那名被傳得神乎其神、聲震北境的軍師,果然就是令兄。說什麼在外遊學,卻是隱姓埋名到了軍中,你楊家,果然好大的胃口!”
“只楊希和,識時務的話,你最好聽話些,給你阿兄和爹爹寫封信,畢竟,以楊大人之慈和,令兄之純孝,如何也不會放任楊家三個女人有什麼閃失才是。”
說著,轉身走了出去。篤篤的腳步聲,靜夜中顯得格外陰森。
“你也滾!”希和眼皮也不抬,衝著依舊呆立原地的沈亭道。
方才那一巴掌不可謂不用力,等沈亭抬起頭時,左邊臉明顯已是紅彤彤一片。
只沈亭瞧起來,眼神中卻是並無半分惱意,甚而還有些懷念和縱容:
“阿和還記得從前的事嗎?那時我跟著老師讀書,阿和就愛跟在我身邊轉悠,一時給我磨墨,一時給我遞水,我學的不好了,被老師罵,阿和就會想法子令老師轉了念頭,待得老師忘了,又跑來安慰我……”
一番話未完,希和已是抬起手來,又甩了一巴掌過去,一字一字道:
“別提從前的事,沈亭,你讓我噁心。”
十多年的師兄妹了,方才希和一眼認出,姬晟手裡的畫,分明就是出自沈亭之手。至於畫上人,不是阿兄楊希言,又是哪個?
之前高燒臥床,醒來後,孃親說,沈亭不止一次過府探望,卻原來是包藏禍心!
卻被沈亭探手握住手腕:
“是,從前的事,我也想忘了。”
“現在想來,那時我真是蠢。竟會認定我心裡有你,你心裡也有我,一直到流落到邊地,意外見到在四皇子帳下聽命的楊希言,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你當初對我,和跟令兄相處,有何不同?”
“可笑沈亭自詡聰明,到那時才知道,不過是因為你阿兄不在,你便只好把一腔思兄之情寄託在我身上吧?”
“其實即便沒有沈承,你也不會嫁給我的。因為你心裡,從沒有根本就沒有我的位置……”
“阿和,你記著,我想讓你打,你才能打得到我……”說著,忽然抓住希和的手朝自己臉上扇了過來,臉上更是浮現出一層詭異而暢快的笑意:
“眼下你肯打我,我,很開心。”
等希和反應過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