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再言語,只是拔出了自己的劍,在夕陽下靜靜的對著他。
“……好。”燕語涵忽然微笑了起來,點了點頭,緩緩的從腰側的劍鞘中抽出了自己的長劍。
反射著夕陽的餘暉,光彩奪目。
“我事先要說,劍法上,你不會是我的對手。”燕語涵的聲音很冷,冷洌的像他手中的劍。
“少說廢話。”他的語氣有一絲的不耐煩。
他知道自己不是燕語涵的對手。
可是他覺得,自己已經別無選擇。
是他親手把自己逼進了這條死衚衕。
在心底深處,他一直覺得,是的,他真正對不起的,是燕語涵。燕語涵對他太好,但他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就只能去傷害他,傷害他就讓他覺得自己更加需要逃避,不能面對。
那麼,到最後,也只能這樣了吧?
也許,楚悅心的事也就是一個藉口。只是,他們確實需要一個了結。徹底的了結。就算被狠狠的刺一劍,就當,把欠他的都還了。
燕語涵的劍法迅捷無倫,飄忽不定,每一劍都刺向他意所難料之處。明月劍法果然不是浪得虛名。幾十個回合他左支右擋已顯得有些許的吃力。
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落敗在他手中了吧?
他確實,是處處都不及他。相貌也好,家世也好,品性也好,武藝也好。那他究竟喜歡自己什麼呢?自己,究竟哪裡能配得上他啊……
無心戀戰。自己有一個破綻,他的劍尖卻滑過去了。
又一個破綻,他的劍尖卻沒有探入進來。
白色的身影在他面前飄然而過,他沒有收住自己手中的劍勢,只待他的劍斜划過來盪開了便是。
極其輕微的“噗嗤”一聲。
劍尖傳來了刺入柔軟物體所特有的一瞬間的鈍感。
一下子,人,劍,包括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
鮮紅的液體開始一點一點的暈染上了白色的衣服。越來越快越來越大。
“……你……為、為什麼……”他驚訝的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訥訥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他的劍尖刺入了他的肩頭,僵在那裡,既不敢再深入半分,更不敢貿然拔出。
“你、你、你為什麼不躲開……”他實在是慌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手足無措了半天才想起快步走上前去先替他點住了傷口四周的穴道止住流血,再慌手慌腳的在自己的懷裡摸索著希望能發現殘餘的傷藥。
“躲開又怎樣?”淡淡的語氣,“讓你刺一劍,消了氣,不就是了。你也不用擔心,不是什麼大傷,沒什麼的。”
“你胡說什麼……”什麼讓他消氣?不是這樣的……根本不是這樣的……可是、可是……沒錯他是因為楚悅心的事來找他的,但生氣……其實,他看到他的那一眼開始,似乎,就已經不再生氣了。
他不是生他的氣。他只是,生自己的氣罷了。是生那個看上去既可憐又可悲又沒用的自己的氣罷了。
氣那個,什麼事也不能處理好的自己。
“什麼不要緊……你都不會痛麼?”他終於在懷裡摸到了一小盒傷藥,忙忙的拿出來。“你別亂動,我給你上藥,疼就忍著點。”
他撕開了他肩頭的衣服,小心的拔出劍來,白皙的肩頭,那個傷口顯得如此猙獰恐怖。
“……你為什麼,只能在我受傷的時候對我這麼好呢?”溫柔的,幾乎帶著笑的聲音。
他的動作忽然僵住了。
“我其實,只是想讓自己死心而已。所以,不要再突然對我這麼好了。”語速很慢,溫柔又有些縹緲。
最甜美的夢裡的聲音似的。
卻遠的,碰都碰不到。
“蕭如風,你在幹什麼!離他遠點!”突然而起的喝聲,隨著聲音的由遠及近,一個人影就到了跟前。
陸劍秋帶著一股凜冽的殺氣飛身擋在了燕語涵的身前,一杆銀槍,槍尖直指著蕭如風的咽喉。
“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手垂了下去,傷藥的盒子落在地上,骨碌碌的滾遠了。
“你還真跑來了,害得我好找!你究竟有沒有點腦子!真出點什麼事,我怎麼去跟你哥哥交待!”陸劍秋頭也不回的厲聲喝斥著身後的人。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瞞你,只是你若知道,定不許我來。”燕語涵在他身後垂了頭答。
“你能傷得了他?真有意思,那看來,該是我陸劍秋,來領教領教了?”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