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醫生說了:溫奶奶,又是一時半會兒都死不了。而且,人到現在都沒有醒,可能是變成半個植物人。
“媛媛。”
許玉娥見小女兒坐著好像在發呆,連叫了兩聲,心想這孩子怎了。本是說好到二叔家吃晚飯,卻自己非要回家,說同學叫去聚會。莫非是因為和同學一塊玩的半路被叫回醫院不高興。
見母親都起了疑心,溫媛忙站了起來,舉起手打了個哈欠,說:“媽,我困了。”
“那回家吧。反正你姐和你爸都不回家。”許玉娥牙齒癢癢的,溫世軒現在跟著大女兒享福了,住五星級酒家,不回窩著狹窄的雜貨鋪了。
“走吧,媽。”溫媛真是生怕母親和父親在這裡吵起來,連帶讓她引起別人的注意。
溫奶奶突然再病重了,倒是把她嚇了一小跳。
後來想,一句話都能讓老巫婆中風,她說的那些話,恐是句句都說中老巫婆的心事了。
對這個老巫婆,她可不像蔓蔓天真,會以為溫世軒說的話都是真的,老巫婆壓根不喜歡任何一個孫女。她和老巫婆壓根沒有一點親人的感情。溫奶奶是死是活,與她沒有任何關係。
而且,她現在都拿到老巫婆親口洩露的秘密了。她剛才發呆,是一直在回想老巫婆在她掌心裡寫的字。
的的確確,是寫了三個字:平安扣。
可她記得,溫浩雪她們戴的玉佩,款式都一個模樣,不是平安扣,是仙桃。
難道陸家騙了所有的人,包括楊樂兒都被騙得團團轉,囡囡戴的不是仙桃,是平安扣。
如果真是這樣,老巫婆莫非是在這其中又做了什麼手腳?
蔓蔓看著人一個兩個的走,餘下自己和老公以及父親三個,回到原始狀態。在妹妹和母親走的時候,她不是沒有聽到許玉娥連叫兩聲媛媛。媛媛在發呆,在發什麼呆?
做姐姐的太瞭解這個妹子了,讓溫媛因為溫奶奶病重而傷心以至於發呆?
絕不可能!
而且,溫奶奶怎麼會突然病重呢?
纖細的手指尖,在鼻樑上推一下大眼鏡,在妹妹的影子上琢磨三分。
其他人都走了,卻是突然見到了林文才姍姍來遲。
“文才。”溫世軒喜歡這個小妹婿,因為林文才是溫家裡面少有能看得起溫世軒的人。
“溫大哥。”林文才的心事比去見東北菜館蔓蔓時更沉了,可見剛剛會見那兩個爺給他影響力不小。
不知道溫大哥知道不知道,他養的這個女兒像是大有來頭。
拉了老大哥去角落裡說話:“溫大哥,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有秘密瞞著所有的人?”
溫世軒眨巴一雙老實的眼睛,對林文才突然冒出來的這句問話,十分詫異:“文才,你知道我是什麼人,你認為我會做什麼事嗎?”
想來這老實過頭的大哥,是不逼,不撬開口。
趁著蔓蔓和蔣大少背過身的時候,林文才低低聲在老大哥耳邊說:“你下午,被你媽說的那些話,我都聽見了。”
默。
溫世軒沉默的表情,像是塊石頭,在這一點上,倒是有點像溫奶奶。
“老大哥!”林文才急得想捶打胸口,“我要不是為你和蔓蔓好,是很想不插手這個事的。你告訴我,你有沒有找過蔓蔓的家人?”
“找過。”
從溫世軒口裡吐出來的兩個字,聲音很穩。
就溫世軒的為人,林文才都信得過,問:“找得怎麼樣?”
“當初,醫院欠費太多,醫院要我把她抱回家,我不讓,去找過她家人。結果——”
“結果怎麼了?”
“結果,她家人說是不要的孩子,和我女兒一樣。我心疼她,她像我那個被我媽不要的女兒。”
林文才知道溫世軒是不會在這種事情撒謊的,於是腦袋懵了。
蔓蔓是人家不要的孩子。
可他剛見過的那兩個爺,貌似不是這回事。
“你怎麼會突然問這個?”輪到溫世軒抬起頭,疑問地看著他。
就是,即使林文才聽見了下午的話,不是該先問他究竟此事是真是假,而不是劈頭問起蔓蔓的家人。
扶著眼鏡避開溫世軒的目光,爺的事畢竟是捉風捕影,不知是真是假,林文才吶吶道:“我只是覺得,即使你是她養父,她本人有權利知道她親生父母這事。但是,如果是你這樣說的話,蔓蔓還是不知道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