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來了三萬五千塊錢,放在了永紅的床頭。
永紅唰地坐了起來,她下了床,把錢恭恭敬敬地捧給了旭東的媽媽,她說:“媽!我和旭東欠了您的債,我們不能不還。您把借據拿來,我把錢還您!”
旭東媽媽愣了一下,她說:“不用了,那是旭東借的錢,這錢我不用你還。”
永紅用嘶啞的嗓子大聲喝道:“拿來!你把借據拿來!以前還不上,現在我替旭東還!”
旭東媽媽又愣了一下,她的眼淚倏地滾了下來,她擦擦眼睛,轉身出去了。過了許久,她拿來了那張借據。永紅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慢慢地展開,上面有旭東籤的字,還有一個鮮紅的手印。永紅捧著借據,走出了房間,一直走到樓下。旭東還在那張床上,那條棉被下,她留戀地看了一眼,走出了這座房子。
春天來了
新的一天到來了。太陽暖暖地照著,大地一片生意盎然,桃花綻開粉紅的花瓣,鬧出了一樹的春天;小溪裡的水潺潺地流著,幾隻鴨子歡快浮在水面上;小孩子趁著中午的熱,脫下了棉衣,利落地穿著毛衣在追逐打鬧著。
只有永紅,困在她的冬天裡走不出來。王靜和若琳走了,青子留在鄉下,她說不想在超市做了,不去了。她想陪陪永紅。
永紅彷彿把淚流光了,她一滴眼淚也沒有了,她總說她的眼睛癢,揉一揉,只是乾乾的難受。她跟青子說,她想去把孩子拿掉。青子吃驚地說:“你瘋了!你不想為旭東生下他的孩子嗎?!”
永紅澀澀地一笑,說:“想啊,當然想了。可是生下來又怎樣?帶著孩子改嫁?還是守著孩子,一個人把孩子養大?不管怎麼樣,都是辛苦一輩子,窮酸一輩子,什麼時候也不會被人家看得起。我帶著孩子,窩窩囊囊地活著,旭東如果在天上看到了,我相信他也不希望我這樣!旭東為什麼會死?還不是為錢!他家裡既然這麼看重錢,我就去賺錢,賺了大錢回來,我看他們還看不看得起我!”
青子說:“那你怎麼賺錢呢?你以為錢那麼好賺嗎?”
永紅冷笑著說:“我有一個舅舅,他可以介紹我出國,我願意白做三年。不管有多苦我都不怕,只要能賺到錢就行。”
在這個出國成風的省份裡,有的人可以自已籌錢;也有人無力籌到十幾萬塊,可以約定由擔保的老闆先行支付,再由老闆安排,在國外做三年工,工資由老闆領取。一般的人不肯這樣,因為明顯的吃虧不算,老闆安排你做的事,無論多苦多累,你都必須撐下去。
青子說:“可是你賺那麼多錢幹什麼?就算你有錢了又怎樣,不還是換不回旭東嗎?”
永紅咬著牙說:“我就是要賺錢回來,讓旭東家人睜開他們的狗眼看看!我要為旭東報仇!如果我不能報仇,我將來死了也死不瞑目!”
青子說不過她,見她主意已定,只好陪她去醫院打胎。潔白的醫院,鮮紅的十字,青子把永紅送進了手術室。王靜和若琳也來了,大家坐在門口的長椅上,感慨萬千。世事滄桑,人心叵測,為什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小人物要受命運這樣無情的擺弄呢?永紅的奮起抗爭,又能給她帶來幾許的平靜、幾許的心安?
永紅做完手術,雖然面色蒼白,卻帶著一臉的微笑,從手術室裡出來了。若琳叫林一傑開車,將永紅送回了家。青子依然在家陪她,大家都返回了城裡。
永紅的媽媽知道她把孩子拿掉以後,雖然心疼女兒所遭的罪,還是表示非常支援。她說:“做的對!為什麼要幫他們家養孩子?!把孩子打掉,以後也可以再嫁個好人家。拖著個孩子,到了別人家,大人也不好過,小孩子也不好過,還是打掉乾淨!”
永紅並不解釋什麼,媽媽為了給她補養身體,做了不少好吃的,她拼命地吃,大聲地笑,只求把身體早日養好。
青子在家呆了半個多月,等覺得永紅差不多了,她才來到城裡,準備重新找工作。只是朋友的(炫)經(書)歷(網),給她也帶來不少的哀傷和感慨,她感動於永紅和旭東這一種真愛,也邈視那些為著權利的勾心鬥角。
許平與她二十來天沒見,自然少不了一番親熱。親熱過後,兩人癱軟地躺在床上。許平問她超市裡還能去上班嗎,青子一邊爬起來穿衣服一邊說:“這麼多天沒去了,再去人家肯定也不要我了。”許平就埋怨她說:“你這個人說你傻也不傻,怎麼淨做傻事呢?別人的事情,你那麼熱心幹嗎?有什麼好處嗎?”
青子有些生氣地說:“朋友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能幫為什麼不幫她?再說,我也沒什麼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