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線向上揚著,右眼角的粉色小痣卻像是搖搖欲墜的眼淚。很多年後,許暮遠想起女孩這個表情,都會心疼到難以抑制。
許暮遠知道自己的情況,其實並不適合與人做伴。但是他依然無法控制自己變得逐漸溫柔的語氣和將要說出口的那句話。
他說:我有一座房子,房子裡有食物和水,我還有一片花園……可是,只有我一個人住在裡面,如果你願意得話,我給你安身的地方,你做我的家人。從此,我們相依為命。
相依為命,互相依靠著過日子,不離不棄。短短四字,意義有多深重,語氣有多慎重,她不是不懂,卻無法理解。或許,更多的是不敢相信。
女孩看著對她伸出手的男人,他的嘴角被鬍子遮住,看不出他是否在笑,過長的額髮下,眼睛居然是海洋的顏色,裡面有溫暖的光。
他說,“來,我帶你回家。”
“我不知道自己是誰。”
“沒關係。”
“我不知道自己從哪來。”
“沒關係。”
“我不記得自己以前有沒有做過錯事,犯過法。”
“沒關係,這些不記得都沒關係。你只需記住,從這刻起,我便是你的家人,我永遠都不會拋低你。”
心被震懾,她不明白男人為什麼會對尚是陌生人的她說這些話,卻也一點都不懷疑這個男人有什麼企圖。她身無半點值錢物事,在公園裡呆了四天,也無人來尋,大概是被遺棄的人,那麼命也不多值錢呢。男人又可以圖她什麼呢(當然,那時身子板如飛機場的陳魚沫並未想到男女之防這個嚴肅滴問題)。
況且,這個男人,雖然鬍子拉渣,頭髮因懶於打理,長及脖頸,劉海遮住了額頭,顯得有點頹廢,但劉海下的那雙眼睛卻湛藍若海,真摯而堅定。
“你真的不會……半路把我拋下麼?”
“不會。”
男人的回答清晰而堅定,毫不遲疑。
看著這個認識才不到2個小時的男人,女孩義無反顧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承諾
看著這個認識才不到2個小時的男人,女孩義無反顧的伸出了自己的手。
女孩的手很小,很涼,許暮遠握在手裡像是握著一束月光,不由加重了點力道。
男人的手很大,掌心有繭,卻很暖和。握的有點緊,女孩卻並不反感。握的緊一點,就不會不小心弄丟了吧。
“冷嗎?”
“不冷。”
手突然被鬆開,女孩不安地看著許暮遠。
許暮遠摸了摸女孩的頭髮,像在安撫。然後脫下身上的外套,裹住女孩被凍得發顫的身子。
“別怕,我說過不會丟下你的。”
外套上還留有男人的體溫,裹在裡面的身體迅速暖和起來。
撅起嘴,還想嘴硬一句“我才不怕。”肚子卻“咕嚕咕嚕”打起鼓來。
倔倔的表情還沒擺完,便轉成了尷尬。
男人卻好似沒有看到女孩臉上可疑的紅,若無其事的拉起女孩的手“走吧,我餓了。我們去吃好吃的。”
許暮遠說的“好吃的”其實就是祈北街口孫老頭賣的海鮮餛飩,湯鮮皮薄肉多,分量也足,一碗三十個,讓孫老頭用兩個碗盛上來,一隻碗裡十個,一隻碗裡二十個。多的那份推給女孩,少的那份撥拉到自己面前。
女孩沒有故作矯情的推辭,她也確實餓了。埋著頭仔細的吃著,動作不快,卻一口一個。
“慢慢吃,別噎著,不夠再叫一碗。”
女孩吃掉最後一個餛飩,又喝了口熱湯,才慢慢抬起頭來。眼睛在熱氣蒸騰中顯得烏潤而乖巧,像小動物一樣。
她衝著許暮遠搖了搖頭,又衝著孫老頭低聲說了句:“謝謝,很好吃。”
孫老頭很開心,他賣海鮮餛飩幾十年了,每一個來吃餛飩的人都來去匆匆。S城的節奏很快,大家都很忙,誰也沒空多浪費時間在一個賣餛飩的老頭身上。
即使只是幾秒鐘,即使只是忠於自己味蕾的一句誇讚。因為在對方身上並無利益可圖,便吝於給予。
這還是孫老頭幾十年來聽到的唯一一句稱讚,話不長,卻足以讓他起早貪黑,操勞大半輩子的心得到一絲慰藉。
“好吃,就多吃一點哈~”孫老頭又燙了碗餛飩擺在女孩面前,“這一碗不收錢的。”
女孩點點頭,端起那碗餛飩看了看許暮遠,“你要麼?”
許暮遠搖頭,“我碗裡的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