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眼圈發黑臉色發青,臉上分不清到底是鼻涕還是眼淚,接連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才牽過韁繩苦著臉答道:“少爺,不是小人斗膽說您,從昨夜戌時初刻時分秦公子來訪。您跟老爺、兩位夫人連聲招呼都沒打就他出去了。這一去就杳無音訊。通宵不見人影。昨夜亥時突然來了大隊軍士,一句話都不說就將侯府哥了咋,密不透風,今日一早網過卯時又悉數撤去,就連原在府中值守的大內侍衛也一同走了個乾淨。您叫老爺和兩位夫人怎生不為您擔心?天還沒亮,老爺就趕了我出來到街口候你,一大清早的親家老爺又來了。我這又冷又餓的在階曹泛足站了三四個時辰。總算把您給盼回來了!”訛
老爺子楊炎、沈玉、趙妍只怕也是徹夜未曾閤眼。老丈人沈子通就更不用說了。楊致心下登時大感歉然,笑罵道:”你又不是沒見過你家少爺的本事,我能有什麼事?我不會讓你白白挨餓受凍的,回頭賞你個幾百兩銀子,就什麼病都治好吧?”
催馬緊趕幾步進門一看。劉二與常三神色肅然的侍立在門口,老爺子、老丈人、兩位嬌妻都是兩眼紅腫滿臉焦慮的坐在正廳等候,一見楊致就齊刷刷的站起身來。
不等他們開口相詢,楊致一便擺手道:“皇上贏了,太子輸了。昨夜總而言之就是這麼回事,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解下強弓和單刀隨手扔給阿福,舒展了一下手腳伸了個懶腰,向內院廂房走去:“我要回房睡上一覺,沒事別來叫我。”
“太子輸了?太子竟然輸了?”完了,完了!”沈子通如遭雷擊一般頹然坐倒,見楊致對他毫不理睬。又卑起來追問道:“賢婿。那如人,,?”
楊致頭也不回的道:“岳父大人,老實說我一見到您就頭痛。太子的事沒人管得了,您跟我說再多也無濟於事。舅兄立下了滅唐之戰的首功,護駕班師途中領兵留駐在潢關之外,陷進去還不算太深。不勞您吩咐,我自會盡力保他無虞。我勸您這段時日最好閉門謝客老實存家待著,非要長安府尹遣派衙役給您把門,那就不大好看了。”
如果說田祖德是裝在皇帝槍口上的第二個倒黴蛋,那沈子通就是連撞槍口的機會都沒有的傻鳥。當年為保太子被迫告老辭官,這回又差點把兒子沈重搭了進去。到頭來卻仍然落了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凡事應當量力而行,除了怨自己太傻,還能怨誰?
楊致一覺直睡到下午申時末刻,連午飯都沒吃,家人也不敢叫他。起來洗了澡換過衣裳。胡亂吃了點東西,這才與老爺子、沈玉、趙妍敘話。雖然他只簡略的說了個大概,其中的驚心動魄仍令三人聽得目瞪口呆。
沈玉怯怯的問道:“相公,哥哥”你真能保他沒事?”
從目前來看,皇帝似乎無心進行大範圍的清洗。可他再怎麼寬容。只怕也難以容忍沈重統兵為好了。楊致嘆道:“最不濟也是功過兩抵吧!運氣好的話,或許還會有所升賞,但在軍中是鐵定呆不下去。
趙妍愣了半晌,興奮的道:“夫君。我要進宮去看父皇!”
“恐怕這幾天是不行。”楊致搖頭道:“起碼要等到皇上理清思緒,想好如何重整局面之後。”
楊炎一直在一旁怔怔出神,又舊話重提道:“致兒,皇上贏了,這不沒你什麼事了嗎?眼看就到開春天暖的時節了,過些日子你是不是去跟皇上告個假。陪我回鄉祭祖省親啊?唉!長安我是一天都不想呆。
楊致心知老爺子在長安見識多了,呆膩了也住怕了。苦笑道:“爹,您上回說過這事之後。我一直放在心上。這會兒您就別添亂了”
一家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閒話,不知不覺到了黃昏日落時分了。說話間阿福前來稟道:“少爺。徐先集、王大人、還有老太尉陳老爺子來了!”
徐文瀚必會前來造訪。倒是楊致意料中事,王雨農與陳文遠怎麼也來了?楊致連忙起身,親到侯府門外相迎。
陳文遠哈哈大笑道:“飛虎侯,老夫與王相本想散朝之後就來府上叨擾的,徐相心細,說你昨夜疲乏勞頓,容你回府歇息半日再來。不想還為你與老夫等來一樁喜事。咱們三個是特地到你府上來蹭飯討杯酒喝的!”
趙妍的肚子已然隆起,三人都是朝中重臣,現在她的身份已是不清不楚,見面難免尷尬。遠遠見楊致迎了三人進府,才想起身回房暫且迴避,卻被徐文瀚叫住了:“且請公主留步!”
趙妍詫異的停步問道:“徐相”這個大伯,是在叫我麼?”
徐文瀚近前領首笑道:“正是。”
三人進了前廳,不等奉茶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