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後的觸控式螢幕計算機,至少都要點三下,停止當前程序,調出先前的程序,開始先前的程序。
官當到一定的程度,勢力達到一定的程度,有人來投靠,有人來供自己驅使,很自然的,就會要求對方瞭解自己的心思,會覺得:這麼簡單的問題,還要我說?你長腦子是幹什麼用的?想一想不就知道了!
所幸劉棉花這種小人,別的本事有沒有不好講,這種揣摩人心的功夫,真的要比千百年的計算機強大許多倍,他馬上就理解丁一抬抬手的意思,沒有再繼續往下摘清自己,而是接著先前的話題:“先生立書院,不曾請於公題字賜詞;先生掛冠而去,不曾想於公在朝堂之間的艱難;先生與靖遠伯賭鬥兵事,也不曾想若是輸了,於公當如何自處……”
也就是說丁一壓根沒把于謙當成老師對待了。
否則怎麼可能開書院不請于謙題字?不在於謙題與不題,而是丁一壓根就沒有請過於謙做這事。事實上丁如晉又怎麼可能去請于謙或是景帝來幹這事?他急著和于謙撇清關係,在學生裡鼓吹民為重,鼓吹為華夏崛起讀書。鼓吹各種皇漢論調。
雷霆書院,丁一很明顯就是培養嫡系的地方,怎麼可能在自己頭上再頂個爺爺?
至於掛冠而去,于謙當然在朝堂上會因此難受了,明明是於大人的親傳弟子啊,於大人搞不掂他的弟子,弄到這事要來內閣處理,要上奏給皇帝,要說丁某人就這麼辭官,對於謙的聲望沒影響。那才是扯蛋。
賭鬥兵事更是如此,丁一完全不是一個替老師辦事的弟子的態度,否則的話,他丁某人有什麼權力,可以去應下這賭局?若失敗了。于謙派他過來,讓他署巡按的意義又何在?
丁一聽著劉棉花這麼一說。才醒覺起來似乎自己還真是頗為對不起于謙一樣啊。
卻聽劉棉花又接著說道:“先生與鎮朔大將軍。大約都有一事想錯了。那便是石大將軍代於大人的公子上表請官時,被於大人訓斥為恂私的事。”
這讓丁一又愣了一下,錯了?
他不得不承認,劉棉花這小人,眼光很毒。
真是極毒的眼光,無論丁一如何厭惡此人。他方才說起的幾件事,都讓丁一不得承認,劉棉花說的完全沒錯。
“並非於公不願其子受官,而是於公不願身受其害。石大將軍根本就沒考慮到。他是在害於公,而不是為恩主著想。”劉棉花顯然來時,是做過功課的,說到這裡他笑道,“學生渴了,討杯茶喝。”
丁一沒好氣地對他說:“隨我來。”
這次輪到劉棉花呆住了,因為丁一直接帶他到廚房,那裡面是幾個從容城珠寶行——也就是柳依依名下的產業借過來的廚子在準備飯茶,於一對那幾廚子說道:“弄兩杯茶來,就你們在喝的就好了。”真的沒人手泡茶了,不是去軍營當新訓教官,就是在接待報名新生,要不就是前後門的哨衛。
一人捧著一杯茶回到書房,劉棉花眼睛都有點溼,卻是衝著丁一長揖到地,口中稱道:“先生為國為民,虧待自己到了這種程度!便是殺了學生,學生也是要說的,子貢贖人,不外如此!世人安能個個如先生與於大司馬這般清簡?安能人人都如先生一般,只為生民故,只為國家故?若使見著,考取功名還有何用?勢必棄學良多啊!”
“行了,貪官夠多了。再說辦書院,朝廷不給一毫銀子,我不省,銀子天上掉下來麼?不怕告訴你,我也不是沒錢,海貿有幾條船在跑,只是這書院辦下來,幾百上千學生,住宿筆墨、吃喝拉撒……”丁一不耐煩地數說著,其實重頭還真不是在書院,而在是於他那個大工場,按柳依依的說法,燒錢的無底洞。
但劉棉花聽著就愣住了,口齒伶俐的他一時結結巴巴地說:“這些學生、學生的吃喝,都、都是書院管?他們每旬每月,不付米麵銀子的麼?”這時代沒有九年制義務教育的概念,上學當然要自負飲食筆墨,還要給老師錢呢,要不為啥窮人家孩子讀不了書?
這回大約是因為書院管吃管住,邊上縣裡、村落裡,有不少把女孩都往這裡送了,丁一還不得已請了十來個穩婆,幫那些女孩粗略地檢查了一下身體,並且還跟那些穩婆宣告,若是發現有纏了腳的、平板足的,每一個到時就扣那些穩婆一錢銀子。
本身在丁一的思路里,他弄的是軍校,哪個軍校要求學生交住宿費、伙食費的?而且他對這些學生也是視為軍人訓練,不給津貼他都覺虧待人家,還收錢?至少丁一是從沒往這茬想,聽著劉棉花問起,他皺眉道:“若給得起諸般費用的,還用得著來雷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