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爺的眼睛一直是眯著的,像是青光眼的老人不適應陽光一樣。
直到安天偉走上前喊了他一聲時,三爺眯著的眼睛才睜開了一條縫。從縫裡閃爍出來的眼光,卻如針一般的刺在了安天偉的身上。
安天偉屹立不動,任由著三爺如針一般的目光在身上扎著,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三爺的眼睛只睜開了那麼短短的一瞬,但是在安天偉的感覺裡,整個後院裡的空氣驟然的變了下。肥哥臉上的肉不由自主的抖了一抖。
三爺不緊不慢的嗯了一聲,便又將眼睛閉上,彷彿在養神。
而肥哥喊三孃的女人,則有些嗔怪的看了三爺一眼,轉而帶著歉意向安天偉道:“別理他。他就是這個樣子。這位小哥是不是遇著什麼難處了?”
不等安天偉回答,三娘又轉而向三爺道:“三哥,出門人都不容易,能幫我們就幫著一把。”
三娘從安天偉的口音裡,聽出了安天偉是外鄉人。
一個外鄉人來見三哥,九成九是有了難處。
三娘輕步走到輪椅的後面,雙手扶著輪椅的扶手,推著輪椅就走了過來。
從後院到前廳有一道小門檻,三娘吃力的將扶手壓下,將前輪儘可能的翹起來,再吃力使了把力,這才將輪椅推進了前廳。
在三娘推輪椅的過程中,肥哥恭敬的垂手站在一邊,卻沒有一點上去幫忙的意思。
“進來吧。”三爺的聲音飄了出來。
肥哥連忙應聲,和安天偉一起進了前廳。
三娘將輪椅推進了前廳之後,便轉身又去了後院,臨走時向安天偉笑笑道:“你們說話。有什麼難處儘管直說,三哥就是脾氣壞,但人不壞。”
似乎有點嫌三孃的多嘴,三爺的眼睛又睜了一下。三娘卻不以為意,給了安天偉一個鼓勵的眼神,走出了門去。
臨出門前,將後院與前廳的門也順手帶上了。前廳裡只留著三個老爺們。
“三爺!”肥哥恭敬的上前。
三爺抬了一下眼皮:“不用你說,讓他說。”
“是。”肥哥非常聽話的退了下去,側立於一旁。
三爺的眼睛睜的大了點,看向安天偉道:“你不是來找我幫忙的。有什麼事情,直說。”
安天偉的眼光在三爺的雙腿上稍稍的停留了一下,便向上迎著三爺扎人的眼光,沒有迴避。
“三爺可能對我有所誤會,我確是來找三爺幫忙的。”
三爺的目光在安天偉的身上遛了兩圈之後,方道:“你不是個看上去需要幫忙的人。”
“我幫的是朋友,所以三爺如果能幫我的朋友,也就是在幫我。”
“我們走的不是一條路,為什麼要幫你?”
安天偉的神『色』一凜。
三爺的眼光,不是一般的毒。儘管他已經儘量的收斂自己,卻還是被這老人一眼就看穿了。
自古兵匪不同路。在兵的眼裡,像三爺他們這些走江湖路的人,皆是匪類。如果三爺幫了,那不就是兵匪一家了?
“不在走的哪條路,只在路上的人!”安天偉道。
“嗯。”三爺微微點了點頭。
眼前的這個小夥子,是個兵。這點從安天偉進了後院那會,三爺就已經看出來。
當兵的人身上,有味道,那是兵的味道,不是當過兵的人,不會懂。湊巧,三爺就是當過兵的人。所以他懂。
一個當兵的人跑來找他幫忙,三爺也不由的有點好奇了起來。
“什麼忙?”
“找一個人。”
“什麼人?”
“前些天被劫的人!”
三爺的眼睛瞬時睜大,眼神如刀。
見到三爺如此神態,肥哥的脖子一縮,有些畏懼的低下了頭。
“是你的朋友?”三爺問。
“是!”
“是一條道上的朋友?”
安天偉搖了搖頭道:“不同道,卻能一起走的朋友。”
三爺的神『色』有些凝重,搭在膝蓋部位的寬厚手掌抬起放到輪椅的扶手上,來回的摩擦了起來。
“肥兒,推我進房。你跟我進房。”三爺吩咐道。
肥哥溫順的像只貓,什麼話都沒有,立即走到三爺的身後,將輪椅推進了前廳側面的一間房裡。
到了房中,三爺讓肥哥出去把風,而後才十分凝重的看著安天偉。
從三爺的表現裡,安天偉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