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的煙火氣息。
不知道母親喜不喜歡,反正李述是很喜歡千福寺。
李述的母親是宮中的舞女,生的有幾分姿色,一朝承寵,又僥倖懷了孕。
這原是後宮裡數不清的普通故事中的一個,好幾個庶出的皇子公主都是這麼來的。可唯有李述和母親進了冷宮。
母親不夠聰明,甚至可以算得上是愚笨,不懂得在後宮的生存之道是安靜低調,反而仗著自己懷孕,沒少犯蠢事,屢次爭寵,惹了後宮許多妃嬪不痛快。
因此她生育李述後沒多久,皇后就不耐煩再看見她在眼前蹦躂,尋了個錯把她打發到冷宮去了。
李述不喜歡蠢人,可是能因為她從一出生起,就一直承受著母親愚蠢所帶來的惡果。
那樣空曠的宮殿,靜的能聽出血脈流動的聲音。那種安靜讓人心裡發慌。
就像此時漫山遍野的靜一樣。
忽然見,李述身後傳來了一聲呼吸。如此清晰可聞,就響在她背後。
李述心驚了一下,猛然轉身,可倉促之間只來得及捕捉一個帶了面罩的臉。
她一句話都來不及說,甚至連呼救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那人伸出手,一把將她向後推。
失重的感受令李述十分慌亂,她伸出手去亂抓,想要抓住欄杆,可卻只抓住了那個人腰間蹀躞帶上掛著的一個小巧玉飾。
驟然落崖。
寺裡的夜鍾於此時忽然響起,聲音雄渾,瞬間就傳遍了山野。
於是平陽公主“不慎失足”,墜落山崖的聲音就被蓋住了。
蒙面人向崖下看了看,對自己的活計很滿意。
剛才平陽公主猝然轉身時,那雙眼那樣通透而尖銳,彷彿瞬間就就看穿了他的身份。
他當時心裡就驚了一下,幸好最後成功將她推了下去。
早前那個訊息傳回東宮時,太子幾乎要將宮殿都給砸了,花瓶茶盞碎了一地。
太子一雙眼因憤怒而泛起了嗜血的紅,“崔進之說,這一切是她謀劃的?”
太子咬牙切齒,“好,真是好一條狗!”
“咬了人的狗,你知道是什麼下場麼?”
侍衛搖頭。
太子狠笑了笑,“咬過一次主子的狗,要趁早打死,不然它能咬第一次,就能咬第二次。”
*
一頂四人抬的轎子沿著東邊的官道正往延興門方向走,轎子旁另有兩個隨從步行跟隨。
暮色越來越深了。
一個隨從催促轎伕,“快些走,不然待會兒城門都要關了。”
這時山上忽然傳來一聲鐘聲,遙遙的,卻十分雄闊深厚,驚起了滿山夜棲的鳥。
轎中人聞聲將車簾揭開,緋紅的袖口趁著他的手,顯得十分白皙且筋骨分明。甚是賞心悅目。
“這是什麼地方?”沈孝問。
他一早就因公務出了城,忙到這時才往回趕。
自從被陛下擢拔進了門下省,事務比在戶部時只多不少,門下省眾位同僚又試圖攆他走,什麼跑腿出城的活兒都分給他做。
做給事中的日子十分繁忙。
但每當他踩著漢白玉階梯去太極宮上早朝時,迎著初升的朝陽,站在高高的宮殿外俯視一切時,這一切都顯得非常值得。
他想往上走。這是他一直的野望。
透過暮色,沈孝看到一座鬱鬱蔥蔥的山。只是夜色深了,滿山碧色就顯得影綽綽的,反而有些噬人的可怕意味。
隨行侍從聽見他問話,忙回道,“稟大人,這兒是東崗山,山上有個千福寺,剛就是千福寺的和尚在敲暮鍾。”
沈孝聞言,抬眼往山上看去,只見半山腰一片燈火灼灼。想來那就是佛寺了。
沈孝道,“那佛寺看著倒是燈火繁盛。”
侍從也往山上瞧了一眼,看著滿寺的燈火“咦”了一聲,“千福寺往常都清淨得很,沒幾個香火,今兒這麼熱鬧?”
話音剛落,侍從自己就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差點忘了,今兒是七月初一,平陽公主每逢初一十五就來千福寺上香,怪不得滿寺都點了燈。”
便是佛門中人都不敢怠慢公主呀。
沈孝聽了,愈發盯著千佛寺看。
自上次含元殿後,他倒是有半月之久不曾見到平陽公主了。
她費盡心思布了一個局,他只是配合了她,於是就被她捧上了正五品的高位。
那日含元殿外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