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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今天過元宵節,下午不上班。”單有成隨意地放下糖,目光落在了屋角那個漆跡斑駁的碗櫃上,順手拿起玻璃瓶裝的“尖莊”麴酒,詫異地問道:“咦,這是哪裡來的?”

“是一個叫啥城的年輕娃拿來的,他說以前和你一個單位,來給你拜個年。”單思華幫爸爸脫下綠色軍大衣掛到旁邊,隨即回答。

“長的啥樣?有好高?”單有成努力搜尋著和城有關的人名,一邊詢問。

“有點瘦,比我高個冒,剪的平頭。說話很客氣,就是眼睛有點駭人。”單思華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隨手拿起那條“大重九”香菸,嘖嘖道:“這娃還真捨得!”

“是不是叫顧城?”單有成從塵封的往事中挖出個名字,有些擔心道。

“對,他說他叫顧城。”單思華脆生生的答道,肯定地點點頭。

“那他是啥時候走的?”單有成“霍”地站起身,急道:“這娃送的禮咱不能收,我要還給他。”

“走了有一個多小時。”單思華瞅了眼鬧種,估計道。見爸爸聽到“顧城”這個名字,反應如此強烈,禁不住反問一句,“為啥不能收他的禮物?”

“你不曉得,這個叫顧城的娃是坐過牢房的。當年就是因為我把他送進監獄的。”單有成氣急地吐出此話,向兒子講述了四年前的一段往事。

那是一個悶熱的午後,喝了點小酒的單有成晃悠悠地趕回造船廠,準備美美地眯上一覺。剛剛進入大門,就發現裡面車間裡閃現了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誰在裡面?在做啥?”單有成一聲斷喝,嚇得那身影一哆嗦,有根條狀的東西掉下,“哐”,發出金屬碰地的聲音。

單有成警惕地衝過去,只見有個稚氣未脫的小青年滿臉驚恐地望著自己,腳下是一根製造船舶專用的銅質軸承。一切不言自喻。

“年紀輕輕就不學好,你是哪裡的?叫啥名字?”單有成彷彿醉貓逮著了瘟耗子,饒有興趣地盤問道。

見事已敗露,小青年“撲嗵”跪下,低聲道:“單叔叔,我錯了,我下回再也不敢了。”

單有成這才看清楚,原來是剛進廠幾天的學徒工。當下一把將他提起來,不耐煩地大叫道:“少跟老子囉嗦,我問你叫啥名字?為啥要偷廠裡東西?”

“我叫顧城,是頂替我爸爸來上班的。單叔叔,你放我走,我下回真的不敢了。”說著話,小青年聲淚俱下,滿臉懊悔。

“哼,還有下回?”單有成怒目相視,武斷道:“看你娃這副樣子,就不像好人!放了你下回再來偷,是不?”

眼看單有成沒有饒恕的意思,小青年嚇得臉色慘白,滿頭大汗地辯解:“單叔叔,你放過我,我確實是第一次,以後真的不敢了。”

“哼,你這些留著去給公安局的人說。”單有成煞有介事地揀起地上的銅質軸承,趁著三分酒勁,將顧城拖到了派出所,連同那根軸承一起交給了公安人員。

結果顧城因犯盜竊罪,被判入獄四年。

事情發生以後,同事們眾說紛紜。有人稱讚單有成做得對,說這樣能使顧城充分認識到觸犯法律的事情永遠都不要去碰。

也有人持反對意見,說這樣不留餘地的做法極有可能會讓顧城對社會充滿仇視。

對這些褒貶不一的議論,單有成不置可否。也未覺有何不妥。

但是今天,當聽見兒子說這煙和酒是顧城送來的禮物時,單有成的心卻莫名地一陣慌亂,同時感到一股潛在的危機。

當年因為離婚心情暴燥,一時酒後偏激將他送進監獄。按理說他應該對自己恨之入骨才對,為啥還送貴重的禮品?

這娃送禮,分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華倌兒,他還說了些啥?”單有成不無憂慮地追問道:“有沒有提我把他送派出所的事情?”

“其他沒說啥,也沒有提坐牢的事,就說了些家常話。”聽完爸爸的講述,單思華不禁有些後怕,據實回答。

同時心裡也在打鼓,沒想到顧城是被爸爸送進監獄的,怪不得他身上透出一絲暴戾,眼光也帶煞氣。

這時單思華看到爸爸再次拿起那條價值不菲的“大重九”香菸審視著。僅這條煙差不多就要抵爸爸10天的工資,這顧城出手確實大方。

“華倌兒,如果這個叫顧城的娃再來,你要注意一點,最好少和他來往,我怕他會陰著整你。”單有成繃著老臉,不無擔憂地告誡道。

“我只管讀書,咋會跟他來往。”單思華很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