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雖然年紀還不大,但卻早已經知道並接受了這樣的命運:她們早晚都是要被拿去換錢貼補兄弟和家裡的。只是過去她們的娘江氏想盡一切辦法保護了她們。也因為夏家的閨女比田家的閨女值錢,所以她們的爺田老頭先打的是夏家的閨女的主意。
而江氏反覆囑咐她們的一句話,也是讓她們無論如何都要留在夏家。
“二丫,你聽著。一會就算是咱姑和咱姑父要送咱回去,咱也不回去。”漸漸地聽不到了田氏的哭聲,大丫突然咬著牙對二丫說道。
“嗯。”二丫的眼圈都紅了,卻立刻點了頭。
“咱姑怕咱爺。咱姑父和咱大橋哥都心軟。咱倆到時候就跪下磕頭、哭,他們肯定狠不下心送咱回去。”大丫又囑咐二丫。
“嗯,咱就下跪,咱就哭,咱求他。”二丫連連點頭應承。
“能住下來,咱倆幹啥都行。往後,咱倆勤快點兒,咱啥活都幹,誰說咱,不給咱好臉兒,咱也不回嘴。只要能留在這,讓咱幹啥都行。”大丫又狠狠地說道,“咱啥都聽咱姑的,就沒錯。”
二丫又點頭。她們姐妹兩個,平時拿主意的都是大丫。現在姐兩個到了陌生的地方,大丫就更是主心骨了。
“姐,你說大橋哥,還有十六和小樹兒,她們都恨咱倆不?”過了一會,二丫又怯生生地問。
“肯定恨。”大丫重重地點了點頭,一張臉上都是陰雲。“這些年咱姑拿回家不老少錢。要是有那老些錢,她們肯定能過的更好。咱姑還為給咱家蓋房,把大橋哥的姐給不知道賣到哪兒去了。他們恨咱爺,恨咱爹,恨咱一家。”
“要是不恨,能大早上不吃飯就跑回來了。你知道咱屯子裡現在都咋說咱家了。咱爺不是說,大橋哥,十六和小樹兒都心狼,蔫壞著咧。”
“那些錢咱倆也沒花著啊。”二丫都快哭出來了。
大丫可不這麼想。那些錢她們倆是沒花著,但她們同樣住了大瓦房。她們都安安生生生長到這麼大,而不是早早地就被賣掉,那還不是因為有夏家在往她們家貼錢的緣故!
“……那咱倆咋辦啊。我看咱姑也不像過去那麼壓事兒了。十六她們都不聽她的,不怕他了。”二丫哭哭啼啼地道。
“咱姑壓的住。”大丫攥了攥拳頭。
姐妹兩個挨著牆根自己嘀嘀咕咕的,她們並不知道隔牆有耳。
隔著一道牆,孫王氏聽大丫和二丫說話,正聽的津津有味。她一面摸著自己已經挺起的大肚子,一面忍不住無聲地笑。
“這才叫家家都有一本難唸的經呢。”直到大丫和二丫讓想起她們的田氏給召喚回到上房屋子裡去,孫王氏才慢悠悠地回到屋子裡。
孫老五和孫蘭兒父女倆已經從地裡幹活回來了。孫蘭兒正在外屋燒火做飯,孫老五脫~光了膀子,疲憊地躺在炕上。
孫王氏這句話,就是對著孫老五說的。
“咱那院秀才家又吵吵起來了?”孫老五就問。
“可不是,就是他們家。這一年到頭,連臺大戲的唱個不停。秀才娘子可是個人物。”孫王氏笑呵呵地說道。
“一家不管另家事。人家的事,咱們少摻合。”孫老五甕聲甕氣地說道。
“誰摻合了?”孫王氏立刻收起臉上的笑容,將一雙三角眼立了起來,聲音也尖細了起來,“老孃閒的慌,去摻合他們那些破事。”
“不摻合就好,不摻合就好。”孫老五見媳婦變了臉,立刻就陪笑說道。
孫王氏拿眼角夾了孫老五一眼,就從鼻子裡輕輕地哼了一聲。如果不是她今天心情實在是好,肯定要再罵孫老五幾句。
“你還不知道,那院秀才娘子把孃家兩個侄女都帶回來了,看來是要給尋婆家呢。眼界還挺高,要尋有錢體面的人家。哎呦,可笑壞我了。這要是老夏家的閨女,那還差不多。她們還當自己也姓夏呢,哎呦,這往後可有樂子了……”孫王氏一邊跟孫老五學說大丫和二丫的話,一邊樂,最後都樂的彎了腰,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你咋樂這樣!”孫老五挺怕他這個媳婦,但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那不是特別可樂嗎。”孫王氏笑著的間隙裡回了一句,“我都等不及了看這個熱鬧了。”
孫老五見自己說不聽媳婦,也看不下去她這個笑法,乾脆就自己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孫蘭兒正將飯從鍋裡剷出來,她就問了孫老五一聲:“爹,晚上吃啥菜?”
“問你~娘去?”孫老五看也沒看閨女一眼,就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