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瑤面色不變,沉寂而道:“江南生了災患,本宮,自然得與江南災難與共。”
她並無心多言,僅是略微籠統無波的出了聲,待這話落下,她目光再度朝楚予望來,低道:“築高堤壩與洩洪之事,便有勞楚大人費心了。”
這話,她說得極為認真厚重。
楚予略微受寵若驚,待迅速朝鳳瑤掃了一眼後,便急忙垂眸,謙卑恭敬的道:“這些都是下官該做的。江南災患之事,長公主也莫要太過操心,有楚予在,定不讓洪水再度危害江南民眾。只是,屬下昨日也去看了南山災民安置之地,情況並非樂觀,民眾大多擠在窩棚,並非長久之事。是以,若要從根本解決民生問題,還需修建安置之屋。攖”
鳳瑤神色微動,靜靜觀他,並未立即言話。
江南水患,也不過一時罷了,待得水患過去,最為要緊需要解決的,自然是災民的安置問題。再者,而今已有災民聚集一道,已生反心,她此行,自也要解決這些才是。
思緒翻轉,鳳瑤面上逐漸漫出了幾縷沉重。
待默了片刻,她才低沉而道:“此事,本宮自會考慮。而今,楚大人只需將手頭上的事做好便成。償”
楚予恭敬點頭,不再言話。
一時,周遭冷風突然驟起,河水翻騰。迎面而來的風也卷著幾分渾濁味道。
楚予眉頭微微一皺,緩道:“此處風大,也非安全。長公主還是先離開此處為好。”
鳳瑤未再拒絕,僅是稍稍點頭,“此處,便勞煩楚大人了。”
這話一落,未顧楚予再度面露幾許受寵若驚的神色,鳳瑤已是緩緩轉身,而足下還未朝前踏步,州官們則是極為殷勤的開始在前領路,緊張討好而問:“長公主此際,可要入縣衙休息了?”
鳳瑤神色淡漠,微微點頭。
一路,踏著泥濘而來,滿目的破敗,毫無生機。天色,也越發的暗淡黑沉。
待入得縣衙,倒見縣衙倒是清理得好,地面至少無淤泥或是雜物了,地上的青石板倒也看得清晰。
此際,王能早已將救災物資安放好,兩千的精衛,則全數自行在縣衙周圍搭建帳篷休息。
眼見鳳瑤歸來,王能便急忙上前行禮。
鳳瑤並未多言,朝王能隨意應了一聲,隨即便入了州官提前給她準備的屋子,獨自休息。
這屋子,擺設極為簡單,僅有一榻一桌,只是桌上鋪了嶄新的桌布,而榻上,也是嶄新的被褥。
一路舟車勞頓,奔波不停,此際突然閒了下來,倒也有些累。
鳳瑤徑直入得榻上,合眸休息,不料這一睡,竟是睡到了夜半三更。而屋外,也下了暴雨,淅淅瀝瀝的,夜風也不住的從雕窗縫隙灌入,似要將整個屋子都掀翻一般。
鳳瑤眉頭一皺,當即起了身。
待開啟屋門,只見門外的廊簷上,王能正靜靜而立,雨滴隨著夜風不住的卷在他身上,他卻也一動不動,似是分毫不曾受擾。
大抵是聽到了聲響,王能轉眸而來,藉著廊簷盡頭的隱約燈火,瞬時瞧清了鳳瑤。
他忙轉身過來,恭敬朝鳳瑤道:“長公主怎出來了?外面風大雨大,長公主快些入屋。”
鳳瑤滿面沉寂,心底深處也蕩著幾分起伏,“今夜暴雨,隨行的物資可有護好?”
王能忙道:“已是差人好生護著了,長公主放心。再者,這縣衙地處山坡,雖暴雨急驟,但卻不易積水,是以物資定也會安全。”
鳳瑤神色微動,點了點頭。
王能抬眸掃她一眼,猶豫片刻,恭敬而問:“今夜長公主不曾用膳,而後廚已是為長公主備了膳食,長公主此際,可要用些膳?”
鳳瑤搖頭,低沉而道:“風雨急驟,災患連連。本宮,無心而食。”
說著,抬眸掃了掃滿身溼透的他,話鋒一轉,“本宮這裡,你便不用守著了,早些入屋休息。你乃本宮身邊最是親近的貼衛,你可不能在這危急之際生病了。”
王能微怔,猶豫片刻後,才恭順的朝鳳瑤點了頭。
待得王能離去並消失在廊簷盡頭,鳳瑤才轉身入屋合門,隨即靜坐在桌旁,呆了一夜。
這驟雨,一直持續到天明之際才消停。
鳳瑤並未耽擱,待雨停之後,便倉促用了早膳,隨即便領著王能與精衛隨著州官的指引上山。
一路上,道路極為泥濘,猙獰破敗。
鳳瑤足下的靴子早已不成樣子,但卻並未顧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