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努力道話,奈何卻全然道不出多餘字眼來。
縱是滿腔的算計,一切的一切都想顧慮周到,奈何終歸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他東臨蒼啊,有幾分謀略,但卻恰恰無法與這些野心磅礴之人爭鋒。他雖有幾許精明,但卻恰恰未曾算計到人心真正的惡毒與無情。
他終歸還是失算了。
一味的懷疑,也僅僅是停留在懷疑罷了,但旁人手中的刀子,可是隨時都能毫不留情的落下,只可惜他東臨蒼,仍還是踟躕而行,猶豫不決,無法真正將人心猜透,整個人也一味的設防,想要防備一切,但卻獨獨忘記,越是防備與後退,只會越發讓他陷入困境。
而今日發生的所有事,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思緒翻轉,一股股悵惘複雜之感漫遍全身。待得片刻回神過來,他僅是凝著顏墨白,努力的勾了勾薄唇,自嘲涼薄的笑。
待得那人指尖越發收緊,他才強行努力的張嘴,嘶啞斷續的道:“顏,顏墨白,此番亂世,你當真要敵我不分?我東臨蒼助你這麼多回,且與你相交這麼多年,到頭來,你竟不給我一個理由,便要全然要我性命?”
斷斷續續的嗓音,沙啞難耐。
鳳瑤聽得瞳孔一縮,只道是多日以來,何曾聽過東臨蒼這般言話。
想來自然是顧慮太多,怕顏墨白這廝無情屠殺他東臨蒼滿門,是以,便是此際受制於人,也只能稍稍服軟,不曾真正出手反抗。
只是,顏墨白依舊是滿面森然,神情突兀凜冽,全然不曾將東臨蒼那慘然嘶啞的嗓音真正聽入耳裡。他目光僅是漫不經心的在東臨蒼面上掃視一圈,慢騰騰的道:“看來,你是選擇我親自來了斷你。既是如此,我便,如你所願。”
嗓音一落,瞳眼微微一眯,鳳瑤聽得心口一緊,當即要張嘴出聲,卻是這時,門外不遠,一道淒厲慘呼頓時由遠及近,“瑜兒,你莫要做傻事,蒼兒是你表哥,是你親表哥啊,瑜兒……”
嘶啞不堪的嗓音,夾雜著濃烈的顫抖與哭腔。
這話還未落下,一道重物墜地之上轟然而起,頃刻之際,有侍奴驚得倉惶無助的哭泣,“老夫人您慢點,慢點……”
這話遙遙而來,處處都是嘶聲裂肺。
顏墨白身形陡然僵在原地,瞳眼冷冽磅礴,但那隻落在東臨蒼脖子上的手,終是未再動用力道。鳳瑤暗自一嘆,目光在顏墨白麵上掃視,心口起起伏伏,一道悵惘之感漫布全身。
世人皆道顏墨白冷血無情,心狠手辣,便是這東臨蒼,也戒他防他,只奈何,沒人知曉,如顏墨白這般鐵硬冷血的外表下,無疑也是裝著一顆赤誠的心。至少,縱是滿手的鮮血,滿身的血仇,但他,終是知何事該為,何事,不該為,他甚至也不喜欠別人什麼,只因欠了人情,便要逼著自己還上。
就如往日年少之際,他欠了她姑蘇鳳瑤一回隨意的搭救,是以,便將他整個人連人帶心的送她,而今也是欠了東臨老夫人的情誼,是以,此際也能在狂怒之下穩住力道,留東臨蒼一絲喘息的機會。
這人啊,當得起亂世霸主,也配得上風雲角逐的英雄,也正是因為這廝如此轟轟烈烈之性,才能動天下,行大事,只是,如此毫無虛假,行事幹練直白之人,為何總是會命途多舛,處處不平……
突然,屋外起了風,天色也越發暗沉,只是即便詭異而來的風聲突兀凜冽,但卻依舊壓制不住那一道道蒼老悲慼的哭喊。
鳳瑤靜坐在原地,一動不動。有些事,顏墨白終究是要面對,是以,她自會尊重他所有抉擇,無論他是不顧東臨老夫人的哭喊而殺了東臨蒼,亦或是放了東臨蒼,她姑蘇鳳瑤,都尊重他一切決定。
心思搖曳了幾許,片刻之後,便越是堅定。
只是見顏墨白滿身瘦削,身上似夾雜有寒夜的霧水,她眉頭一皺,緩緩起身,自屋內找了件披風過來,小心翼翼的披在他身上。
整個過程,他一動不動,只是那雙赤紅的眼稍稍朝鳳瑤望來,頃刻之際,瞳眼竟散卻了所有的凜冽與風霜,獨獨,卷出了一層層溫軟與笑容。
鳳瑤看得莫名心酸,當即下意識的垂頭下來,抬手捏了捏他另一隻垂在袖中的涼薄手指,而後便折身過來,繼續在軟塌坐定。
正這時,那屋外慘然悲慼的嗓音已是極為靠近,鳳瑤下意識朝不遠處的屋門抬眸望去,則見那滿身素淨的東臨府老夫人已是被幾名侍女攙扶著入了門來。眼見顏墨白正扣著東臨蒼的脖子,老婦雙眼驀地瞪大,神情大僵,整個人差點驚得暈厥,卻又是片刻之際,她急忙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