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整個人驚得不輕,渾身緊繃至極,周遭那些短兵相接,殺伐漫天之意,竟似是與她全然隔絕了一般,不留分毫印跡。
她就這麼僵在原地,滿身是血,睫毛上也是血,一動不動,陡然之間,心底震撼起伏,驚愕重重,一時之際,渾身都忘了反應。
則是不久,前方那人群激鬥之中,突然有人緩緩朝她行來。
那人,行得極為緩慢,腳步聲緩慢得似是滄海桑田時過境遷一般,極緩極緩的一聲連著一聲敲擊在鳳瑤耳膜。
她終歸是下意識的抬了頭,驚冷震撼的目光循聲望去,則見不遠處,有抹滿身白袍之人逐漸行來。
那人,神擦修條頎長,墨髮披散,肆意被夜風揚起,凌亂而又猙獰。他就這麼緩緩的朝她行來,白袍上已染了大片赤紅血跡,他似全然對周遭血腥不曾有所反應,整個人平淡得出奇,亦如他臉上那張皎白的面具一般,平靜蒼涼,幽遠之中,淡定至極。
她呆呆的朝那人望著,一動不動。
那人也緩緩而來,最後,蹲在了她的身邊,面具眼孔下的那雙瞳孔,厚重複雜,卻也僅是片刻,清明如初,從容一片。
他突然伸手朝她遞來,似要拉她。
她怔怔的朝他望著,並無動作。
二人無聲僵持,待得片刻後,他終於是嘆息一聲,嘶啞的嗓音腹黑厚重,但卻陌生至極,“長公主受驚了。”
似嘆似幽的嗓音,並未充斥太多情緒,只是這話剛剛落下,他已雙臂一動,眨眼便將鳳瑤全數抱起。
身子突然離地,這等變故來得太快,鳳瑤驚愕之中,卻也終歸是稍稍回神過來,奈何這人卻分毫不待她反應,便已打橫抱著她騰空一躍。
霎時,凜冽的夜風肅肅而來,冷冽如刀,鳳瑤下意識的抓緊了那人前方的衣襟,身子也窩在其懷裡,而待夜風肆虐,騰空之後,待得那人剛剛抱著她躍身而下並在地上站穩,瞬時,一股淺淺的淡香盈鼻,熟悉莫名,卻令心頭陡跳開來。
她來不及多想,當即伸手,酸澀的指尖還不曾接近他臉上的面具,他卻如早就知曉她動作一般,雙手一鬆,頓時將她放在了地上。
鳳瑤的手險險從他面前掠過,卻不曾捉住面具,她瞳孔一縮,滿目起伏的凝他,“既是救了本宮,何不敢用真面示人?”
她陰沉沉的道,脫口的嗓音卻顫抖嘶啞,也不知是方才嚇得太過,還是心緒震撼與起伏太過。
然而即便如此,那人卻並無太大反應,僅是極為自然清冷的站直身形,垂眸掃她,無波無瀾的道:“沿著這條路往前,便是楚王宮側門。門外有人接應,望長公主早些與那人離開,再趁夜離開楚京。”
這話一落,他全然不顧鳳瑤反應,當即轉身朝前。
鳳瑤心口一緊,當即扯聲而道:“你站住。”
短促的三字一出,卻僅喚得那人足下滯留片刻,卻也僅是片刻罷了,他便頭也不回的再度前行。
夜色深沉,風聲凌亂,鳳瑤全身上下,血腥蔓延。
她眉頭皺得極甚,目光也越發的起伏劇烈,眼見那人逐漸走遠,她再度扯聲而道:“方才你為何要救本宮?”
這話一落,那人猶如未覺。
鳳瑤再道:“你站住!本宮之言,你可聽見了?”這話嗓音雖挑高扯出,語氣則緊蹙而又逼迫。
奈何這話一出,那人仍是猶如未覺,頎長的身形,也已離她甚遠,徒留個朦朧的影子了,一旦他再往前行上幾步,定會徹底消失在她眼簾深處。
她終歸是莫名的急了,扯聲僵硬的再度喚了兩句,然而此言仍是無濟於事,那人依舊頭也不回的朝前。
直至,那人徹底消失在夜色深處,她心底洶湧澎湃,情緒上騰,一股股莫名的複雜與悲涼甚至惱怒之意,大肆而起,則是剎那,她蒼白的面色陡然發狠,瞳孔也越發陰沉,隨即,她唇瓣一啟,再度咬牙切齒的大聲而吼,“顏墨白!你回來!”
短促的幾字,威脅重重,命令重重,卻也是惱怒重重,起伏甚至震驚重重。
然而這話落下後,卻終歸不曾得到半許回應。
她獨自在地上僵坐許久,一動不動。
渾身上下,皆被血水溼透,而今冷風拂來,渾身上下越發的涼寒冷冽。
她抑制不住的打了幾個寒顫,神色猙獰幽遠。
不遠處,仍舊是火光沖天,廝殺劇烈。她朝火光處凝了半晌,才強行咬牙支撐著身子起身,待尋著那人的話一路往前,竟是當真見得這條路的盡頭,便是楚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