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初遇悟慧方丈時,便也是他為微臣指的路。只是後來,悟慧方丈離開道觀獨自隱居避世,尋了這廢棄的古寺棲身。那些古寺內的小童,長公主也該是看見了,皆身子有疾,這些小童,放在其它地方救濟,自容易遭受排擠,是以,微臣便也主張將他們送來這裡了,其一,是此處清幽避世,他們無需遭受任何白眼,其二,悟慧方丈年事已高,微臣,也想讓小童們照應照應他。”
冗長的一席話,落在耳裡,幽遠十足。
鳳瑤滿目清冷,卻是並未將他這話太過耳裡,待默了片刻,才低沉而道:“悟慧方丈是道仙,是醫仙,但與本宮有何關係?難不成攝政王今日帶本宮來,便是為了讓悟慧給本宮占卜算命?”
顏墨白緩道:“並非。”
鳳瑤瞳孔一縮,深沉觀他,未再言話。
僅是片刻,顏墨白朝她溫潤而笑,漫不經心的道:“長公主當日城牆一躍,重傷不治,而今雖挺過來了,但卻留得心疾,卻每番動用內力,心疾便越發嚴重。長公主病根深厚,你雖會醫,但卻不一定能診斷得了自己,醫治得了自己,微臣今日帶長公主見悟慧方丈,自也是為了替長公主求茶,也為微臣自己求茶。想來長公主許是不知,這世上,最難得到的不是權利與珍寶,而是,醫仙空虛子的,茶。”
鳳瑤瞳孔一縮,“倘若當真如此,攝政王又為何會好心帶本宮來?本宮倒是未料到,攝政王竟也能如此為本宮著想。”
微微挑高的嗓音,卷著幾許不曾掩飾的逼問與清冷。
顏墨白滿面溫潤從容,答得自然,“微臣是大旭之臣,何來不為長公主著想。長公主能如此問,不過是因從來不曾真正信過微臣罷了。只是,長公主若是心細,自也能知曉,微臣這人,可是從不曾真正害過長公主呢,呵。”
這話一落,他溫潤而笑,隨即不再多言,僅是垂眸將手中的花掃了一眼,而後,便隨意把玩兒轉動了兩下,待得指尖一停,他便稍稍挪身,就著崖邊躺了下來。
地上,綠草叢生,兩側,花樹縈繞,清幽別緻。
鳳瑤滿目起伏,掃他幾眼,心底層層的複雜感也隨之升騰,待得掃他兩眼後,她便回眸過來,僅是稍稍挪身朝後退了幾許,隨即抬腳而起,抱膝而坐,目光幽幽的朝對岸望著,跑神。
一時,崖風浮動,涼人爽朗。
周遭一片平寂,清幽無擾。
鳳瑤一直失神,許久,待坐得累了,才稍稍學著顏墨白的樣,平躺而下,隨即,目光一下便望見了頭頂的天空,藍白交織,清透淡雅。
半晌,鳳瑤才回神過來,稍稍閤眼,極幽極遠出聲道:“攝政王之言,虛虛實實,著實讓人踩之不透。而今連本宮,也不知攝政王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但如今,本宮只問你一句,你對本宮與大旭,便是不效忠,但也絕不會加害?可是?”
這話一落,周遭平靜,徒留淡風浮動,花枝簌簌搖曳。
一切沉寂,清淺幽遠。
鳳瑤兀自候著,待得半晌,仍不聞顏墨白回話,她眉頭微微一蹙,眼皮也稍稍一掀,待得側目朝身邊之人望去,才見顏墨白已是閤眼,氣息勻稱,似是睡著。
瞬時,鳳瑤瞳孔一縮,面色,也越發的幽遠開來。
她終歸未再言話,僅是兀自休息。待得半晌後,才稍稍起身,轉身緩步朝後方的花海遊走,雖有些漫無目的,但微風拂面,淺淡的花香盈溢,的確松神怡人。
這京郊之處,竟也有這等清幽曠達之地,甚至於,花海成片,群群搖曳,色澤明而不豔,花種不曾見過,想來出自悟慧手底的花樹,自也不是凡品才是。
一路往前,鳳瑤目光皆幽遠沉寂,待行得不遠,卻發現路口之處,一抹人影正靜靜佇立。
鳳瑤一怔,轉眸而望,首先入得眼簾的,是一張刀疤橫斜的猙獰面容。
若非見這伏鬼見了多次,是以對他的面容略微習慣,若是不然,此番突然見他在此,再瞧清他猙獰的容貌,定也要驚詫一番才是。
鳳瑤駐足,淡漠觀他,待稍稍按捺心神一番後,便低沉而道:“你家主子在崖頭睡著了。此番天色已是不早,本宮有意入城回宮,便勞你,去將你主子喚醒吧。”
這話一落,不再多言,正準備踏步往前,下得這山坡。
“此處山寺,主子從不曾帶外人來過,長公主是第一人。”伏鬼突然出聲。
鳳瑤滿面沉寂,並未言話。
伏鬼繼續道:“主子此生,也不曾為他人求過藥,今日,也是第一次為了長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