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回了話。
許儒亦瞳孔微微一縮,未再言,雖滿身的淡定平靜,但內心深處,早已沸騰雲湧,煞氣磅礴。
這柳襄,是在找死。
夜風簌簌,捲了幾縷淡香,皎月清輝萬里,竟越發襯得周遭清幽深沉。
眼見許儒亦再度沉默,柳襄面露諷意,此際也不打算再告辭出聲,僅是懶散轉身,踏步便走。
直至,柳襄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盡頭,許儒亦才稍稍抬眸,目光朝他消失的方向凝了許久,溫雅俊朗的面容,森冷如刃。
夜色,深沉。
鳳瑤回得鳳棲宮,滿身疲倦,躺在榻上便極為難得的全然睡著。
翌日,早朝過後,她甚至未及去御書房批閱奏摺,便往幼帝寢殿行去,也不知那柳襄是有意還是無意,竟在通往幼帝寢殿的那條必經的長廊上,站著等她。
他今日依舊一身大紅,衣衫薄如蟬翼,領口拉得極低,浪蕩風月的展露半截胸膛。他那雙修長的眼,風情不淺的朝鳳瑤凝著,那神情中夾雜的柔和纏蜷之意,無疑是勾人魅惑,令人心生漣漪。
鳳瑤瞳孔微縮,繼續往前,待站定在柳襄面前,他則率先朝她盈盈一拜,嬌柔扭捏的道:“柳襄拜見長公主。”
“你怎在這兒?”鳳瑤下意識朝他那半截露在外面的胸膛掃了一眼,低沉無波的出聲。
柳襄笑笑,並未耽擱,當即緩道:“柳襄專程在此等長公主,欲與長公主一道去探望皇上。柳襄昨夜在御醫那裡聽說,若有人中了蠱毒,且那蠱毒需得以人血而緩解的話,自當是每日都得飲血半碗,如此,安可延續性命,直至,蠱毒全解。”
如此說來,這柳襄站定在此等候,便是主動前來獻血的?
鳳瑤眼角驀的一挑,一縷縷深邃幽冷之色在他面上落定。
柳襄似是知曉她心底的揣度一般,柔然而笑,“長公主料得不錯,柳襄此番來,的確是主動來鮮血的。柳襄本是卑微鄙陋,若有幫得到長公主與皇上之處,自也是柳襄之幸。”
他言語平緩柔膩,瞳孔中流光淺淺,並無半分不妥。
鳳瑤故作自然的將目光從他面上挪開,眼角稍稍一挑,“走吧。”
她並未拒絕,而今幼帝蠱毒加身,這柳襄若能主動獻血,那便是最好不過。只是,這廝也非寬宏仁義之人,如今突然這般主動,又是為何?
思緒至此,鳳瑤也不打算揣著,待得足下往前,柳襄也跟隨在後時,她頭也不回的淡問:“好歹,你身上之血對你自是極為珍貴,你如此大義的獻出,本宮且問你,你想要何等補償?”
她終還是相信這柳襄如此主動,定是心有目的的。
奈何,這話一出,柳襄則柔然輕笑,“長公主也說柳襄大義獻血,如此,柳襄此舉,不過是義舉罷了,並無所圖。”
是嗎?
鳳瑤瞳孔微縮,這話入耳,自也是不信。倘若柳襄都能全無所圖,那太陽便也要從西邊出來了。
鳳瑤心有篤定,神色起伏搖曳之中,也未再繼續就此言話。
她終是全然沉默了下來,足下步子稍稍加快幾許,柳襄也亦步亦趨的在後緊緊跟隨,步伐也稍稍隨她加快。
待抵達幼帝寢殿,幼帝正半靠在軟榻,神智頹靡,精神不佳。
國師則坐於軟榻打坐,聞了聲響便循聲抬眸望來,待見鳳瑤與柳襄入內,他神色微動,隨即便自然而然的將目光挪開,平緩無波的出聲道:“幼帝今日,狀態比昨日尚好,身子骨也稍稍硬朗半許,再多休養幾日,便該平息一段日子了。”
這話雖是說給鳳瑤聽,但更多的,則像是在應付榻上斜靠而坐的幼帝。
幼帝眉頭皺了皺,抬眸朝國師掃了一眼,隨即便將目光落定在鳳瑤身上,嘴唇一咬,委屈卻又兀自堅強的喚道:“阿姐。”
鳳瑤按捺心緒一番,緩步朝幼帝行去,抬手摸了摸幼帝腦袋,仔細寬慰幾句,待幼帝臉色稍稍好轉半許,她便回頭朝國師望來,低沉道:“柳襄今日主動過來,便有勞國師對柳襄取血了。”
國師瞳孔一縮。
柳襄則迅速掃了國師一眼,不待國師回話,便先一步柔然出聲,“何須勞煩國師動手,柳襄自己來便成。只是,可否藉藉長公主的隨身匕首?”
鳳瑤眼角一挑,沉默片刻,從寬袖中掏出匕首朝他拋去,他則抬手穩穩接過,隨即緩步至不遠處的圓桌旁,極是淡定的刀起刀落,竟是在他那昨日才受過傷的手腕上下了一刀。
瞬時,新傷夾雜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