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微動,眼角幾不可察的挑了半許,卻也僅是片刻,便笑著縮回了手,平緩幽遠的道:“今夜高興,便忍不住多喝了幾盞。這酒水雖及不上宮廷酒,但味道也是尚可。”
“便是如此,也不可多喝。你身上的傷勢還未癒合,喝多了酒並無好處。”鳳瑤平緩而道。
這話一出,顏墨白卻是不說話了,待得周遭氣氛沉寂片刻,他才緩道:“你既是如此說了,那我便不喝了。”
嗓音一落,柔和溫潤的朝鳳瑤望著,似又著實稍稍喝得多了,他那俊美風華的面容上,也略微增了幾許淺淺的薄紅。
鳳瑤眉頭微皺,低聲而問:“你身子可是乏了?又或者,可有頭暈之症?”
他搖搖頭,那雙落在她面上的瞳孔,依舊柔和自然,分毫不避。
鳳瑤心生無奈,稍稍垂眸下來,再度朝窗外的江面望去,卻也正這時,顏墨白突然出了聲,“來人。”
瞬時,當即有兵衛小心翼翼的入船而來。
顏墨白慢條斯理的吩咐,“讓伏鬼宣揚下去,就說朕也極有雅興,欲要為長公主,吹奏一曲。”
那入船的兵衛驀的一怔,下意識抬眸朝顏墨白與鳳瑤雙雙掃了一眼,隨即不再耽擱,頓時恭敬小心的轉身離去。
則是不久,那岸邊的伏鬼,終是扯著嗓子出了聲,那脫口的嗓音略微夾雜內力,使得嗓音在兩岸之中肆意迴盪。
一時,對歌之聲戛然而止,便是在場之人的議論嘈雜之聲,也順勢全然停息了下來。
周遭驀的沉寂,無聲無息,徒留冷風浮蕩,江水簌簌,突然間清冷開來。
鳳瑤下意識轉眸朝顏墨白望來,則見他已是從懷裡掏出了只玉笛,橫在唇邊,開始吹奏開來。
悠揚的曲調,婉轉的音律,不悲涼,不厚重,反倒是極為難得的歡快,甚至纏蜷。且若細聽,也不難發覺,那音律之中夾雜的厚重,甚至濃情。
是的,濃情。
似如滿腔的愛戀與柔和,層層的蔓延開來,又似如春江花月一般,柔和得當,鑽人心房。
鳳瑤靜靜的坐著,一動不動,神色緊緊的凝在他面上,看得出神。
待得許久,一腔婉轉音律全數落下,隨即,他放下了手中短笛,朝她溫潤而笑,“此曲名為春江獨水。意在,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不知此曲,你可喜歡?”
這話入耳,心底驀的震動起伏,鳳瑤渾身稍稍一僵,麵皮繃得有些發燙,猶豫片刻,便垂眸下來,緩緩點頭。
他似是極為欣慰,一手便端走了面前的矮桌,長手朝她一伸,恰到好處的勾住了鳳瑤的手腕,瞬時將她扯入懷裡。
鳳瑤猝不及防一怔,待得反應過來,身子已全然窩在了他懷裡,便是臉頰,也貼上了他略微瘦削的胸膛。
瞬時,臉頰越發熱燙,整個人也越發僵硬,卻也正這時,一道略微冰涼的東西,頓時圈住了她的手腕,待得她下意識垂頭而望,才見手腕上,竟已套上了一隻滿是赤紅的桌子。而待細觀,卻又見那鐲子上皆是鑲嵌著赤紅的相思豆。
這廝,竟送她相思豆而為的鐲子……
剎那,鳳瑤神色微變,當即抬頭朝顏墨白望來,“你送我這個做何?”
他面色分毫不便,柔和幽遠的望她,“相思之豆,最是相思。我送這個於你,不過是想讓你記住我罷了。”
這話入耳,莫名之中,心底竟陡然翻騰出了幾許不詳之感,而待強行按捺心神後,她故作淡定的道:“你我如今,還需什麼相思。心意已通,感情已明,便是你方才為我吹奏的一曲,我也記入心底了,如此,就你我如今這般相處,何來需要什麼相思豆來表相似。”
這話一落,顏墨白摟在她腰間的手臂便稍稍一緊。
“鳳瑤。”
他低聲而喚。
鳳瑤瞳孔一縮,低聲而應,“嗯。”
他繼續道:“天下無不散的筵席,你我如今皆還有責任與重擔在身,是以無法隨時都呆在一起。我送你相思,不過是待你回得大旭之後,好生記著我罷了,待得我直搗大盛的國都後,再毀了大英後,那時,我定親自去大旭京都將你手腕上的這相思鐲取了。”
鳳瑤神色一變,面色,也剎那的沉了下來。
今日短暫的安寧與平息,已是讓她差點忘了現實的殘酷。
是了,她姑蘇鳳瑤必定得回大旭,而顏墨白,卻得領兵去征戰大盛的國都,甚至還要與大英為敵。她與他,終還是隔著一條河的,難以輕鬆的逾越,那一道道重擔全數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