蜷溫柔。
奈何這話入得耳裡,似也擊中了內心所有的脆弱與無助,鳳瑤整個人全數窩在他懷裡,抑制不住的無聲落淚,渾身顫抖。
是了,她如今的性子,怎如此的感性了。
她還記得,當初母后逝世之時,她都不曾哭過,更不曾落過一滴淚,那時的她,孤立無援,堅強獨立,無論遇見什麼都是無淚的,怎如今,她竟如此感性,如此易落淚了?
這種改變,究竟是從何時而起?
是從,以前與顏墨白在夜色瀰漫的御花園內飲酒小酌,還是,兩人在險情之中的陪伴?又或者,是顏墨白一點一點的感化她心底所有的執拗與冷血,還是,那些被隱瞞得太深太深的好意徹底傾斜而出,一時之間,讓她知曉得太多,回味得太多,胸腔內那顆破敗的心被衝擊得太多,是以,整個人的內心,都開始變得軟弱了。
她下意識的回憶著,思量著,終還是並無確切的答案,而待神智稍稍回攏,哭泣止住,她才稍稍抬頭,靜靜望他,低低的喚,“顏墨白。”
“嗯。”他抬手,骨節分明的指尖為她掠了掠額前的頭髮,溫柔平緩的應了聲,卻是待得鳳瑤正要再度言話,他卻突然伸手將她打橫著抱了起來,而後一步一步的平緩往前。
鳳瑤腫痛的雙眼下意識朝前一望,只見前方不遠,有輛馬車停靠,車上的輕紗,肆意飄起。
顏墨白徑直將她抱著往那馬車行去,待站定在馬車邊,他開始稍稍上車,彎身入內,極是小心柔和的將她放坐在了馬車裡。
“你累了,我讓人先帶你回曲江之邊休息。待得此地的事一完,我便去找你。”
他嗓音溫潤之至,那雙落在鳳瑤面上的瞳孔,雖柔和得當,但卻依舊掩飾不住那眸底深處的起伏著的震怒。
是的,震怒。
鳳瑤一把拉住他的白袖,凝他片刻,嘶啞出聲,“不必了,此地的事未平,我何能安心離開。”
“你累了。”
鳳瑤搖頭,“無妨。我還要去殺大盛皇帝。大仇當前,若不親手將大盛皇帝的腦袋提下,我自是咽不下這口氣。”
嗓音一落,掙扎著想要起身,奈何顏墨白再度伸手,恰到好處的將她按住,鳳瑤驀的抬眸,紅腫的眼睛再度凝他。
他瞳孔深邃之至,那層浮動在眼眶裡的震怒與殺氣,似是崩不住想要洩出一般,然而即便如此,他卻是在強忍,若不細觀的話,自也僅看得到他滿身的平穩柔和,雲淡風輕。
“大旭之仇,我自會為你去報了。你聽話,先回曲江之邊休息,待得你休息好了,那大盛皇帝,我便也為你綁回來了。到時候,你對他要殺要剮,自也由你決定。”
鳳瑤瞳孔一縮,“我……”
此番後話依舊不曾道出,顏墨白卻突然抬手貼在了她唇瓣。
鳳瑤下意識噎住話。
他則溫潤厚重的凝她,“血色的修羅之地,我不願你參與。我知你想要什麼,你放心,你心中的一切,我都會為你辦到。”
這話一落,再度扶著她在馬車內坐好,隨即又掏出金瘡藥在鳳瑤裸在外面的傷口小心翼翼的清理與包紮,待得一切完畢,他突然垂頭下來,涼然的唇瓣,輕輕在鳳瑤額頭一印。
那是一種恍如隔世般的親暱,極為鄭重甚至珍惜的親暱,也似如,隔了生死的考驗一般,兩個人,再度重合到了一起,相遇在了一起。
她滿心的複雜與波動,整個人,發緊發顫,那些所有的到嘴的話,終是再也到不出來。
“等我。”
他抬起頭來,極是認真的道了二字,隨即不再耽擱,略微乾脆輕雅的下了馬車。
瞬時,車簾子落下,阻隔了外面的一切,則是片刻,顏墨白那威儀清冷的嗓音揚來,“伏鬼,護長公主與大旭三皇子去曲江之邊,不得有誤。倘若中途長公主損傷一絲頭髮,你自該知曉後果。”
“屬下領命。”
剎那,伏鬼那剛毅煞氣的幹練聲也陡然而起,隨即不久,幾道馬蹄聲驟然而起,鳳瑤身下的馬車,也開始緩緩而行。
有太多的疑問與話,集聚在心,想要一次性的全然問明白,奈何此際,卻不是時候,鳳瑤袖袍中的手緊握成拳,強行忍耐著不讓自己衝出馬車,卻待車行少許,她抑制不住的傾身至馬車視窗,正要推窗而望,奈何指尖還未觸上馬車的窗戶,一道悲慼嘶啞的嗓音突然揚來,“顏大哥,我知你對凌燕是心軟的!我知道你忘不掉往日的情分的,顏大哥……”悲慼的嗓音,語不成調,到了後面,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