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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13. 傷痕(3)

穆楊心裡湧起一陣失落,他鼓起勇氣來找她,她不在,她存心不在,她偏偏不在!

穆楊轉身欲走,一陣笑聲傳來,霸道地闖進他的耳朵裡。銀鈴般的笑聲,只有她有那樣的笑聲,肆無忌憚,尾聲裡都帶著張揚。

穆楊一愣,循聲找去,笑聲從一個頭發上彆著水晶髮夾的小腦袋那裡傳過來。水晶在幽幽的燈光下閃閃發亮,像夜空裡的星星,牽引他的步伐。

穆楊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了,因為他無法往前走了,她的對面坐著一個年輕的男人,五官端正,稜角分明,但神情冷漠,像冰,有一種拒人千里的冷,陰森森的。他的陰冷,令穆楊沒來由地想到地獄,想到死亡。事實上,後來所發生的事情證明了穆楊的感覺。

男人並沒有發覺有人在注意他,而是漫不經心地攪著杯中的咖啡,陰冷的眼神飄移不定。

不管水晶腦袋是風還是別人,總之穆楊都無法往前走了。

穆楊怏怏的,惆悵的,失落的,準備離開,水晶腦袋卻在這個時候回了下頭。那一眼,他看到了——嬌俏的臉蛋,明亮的大眼睛,漫不經心的笑容。是她!是風!

也許她感覺到了他,也許她算到了他,也許……總之,她回了頭,莫名其妙,又似在情理之中,穆楊想,兩個有過關連的人是有感應的。世界上有些事情真的可以感覺,真的很奇怪。

風看到穆楊,似乎愣了下,嘴張了張。穆楊不知她說了什麼,但他知道他又看到了她。

她臉上本來有笑容,但突然之間全抹掉了。她瞪著穆楊,用她那大而明亮的眼睛瞪著他。然而她沒有瞪他多久,她的目光被那男人拉走了。

男人用陰冷的眼神看了眼穆楊,似有意又似無意。

穆楊站在那裡,而風扭過頭去,似不曾看到他,又和那男人說笑起來。她的笑聲又甜又滑,像咖啡,像絲綢,像音樂,像一切美好的東西,可是這一切美好都把穆楊拒之千里。

那些美好不屬於穆楊,他,是個多餘的人。

穆楊離開了咖啡館,濃郁的咖啡香和纏綿的音樂在他身後親密地撕咬著,糾纏著,滲透著,他不想回頭了。

燈火闌珊,涼風習習,穆楊拖著影子慢慢走著,走著,後來在路邊一條長椅上坐了下來。他點了根菸,抽一口吐一口,煙霧中,一切都顯得不那麼真實了。這世界上究竟有什麼是真實的呢?他不知道!

穆楊拿出手機,看著那些通話記錄,後來又撥了下羅芙的號碼。他把她設成了第一個號碼,雖然他不怎麼會取悅羅芙,但他的心裡還是把羅芙看得很重要的。

電話撥出去,她還是關機。這個時候她應該到家了吧,可她為何仍然關機?

穆楊想去她的住處,他有點擔心她,但腦海裡又有一個聲音制止了他。他害怕,他怕失望,他怕有些事情出乎他的意料,他只想簡簡單單地和羅芙相愛,然後一起生活,然後擁有他們的孩子,然後一起變老。簡單而樸素,可是現在,他害怕,他怕這一切會成為他的幻想。

穆楊繼續撥弄著手機,一個個通話記錄,一個個簡訊。

叫我宜生。

宜生,穆楊的心像被什麼輕輕咬了下。宜生,讓人琢磨不透的宜生,她是鏡中花、水中月,影影綽綽。

穆楊繼續撥弄著,一個個有用無用的號碼,一條條有意義無意義的簡訊……

穆楊感到一陣寂寞從心底升起,瀰漫全身。原來,在這個城市他如此的孤單,他對於這座城市來說,似乎是一個沒有意義的影子,沒有存在的價值。既然如此,他為什麼還會在這裡,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

13. 傷痕(4)

難道,只是為了謀生?謀生真的是件不容易的事情嗎?風曾這樣問過他。

也許是的,也許,不是的。

但是,這樣謀生的目的是什麼,這樣謀生的意義又是什麼?

以前可能因為羅芙,因為夢想,但是現在,他不清楚了。

穆楊覺得自己迷失了方向,他找不到答案,理不清頭緒。

穆楊又抽了支菸。

一個面目模糊、發如枯草的乞丐哆哆嗦嗦地走到穆楊跟前,向他伸出一雙枯瘦如柴的手。穆楊看了看他,其實他分不清這個乞丐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穆楊掏出錢包,給了乞丐張50塊的人民幣。乞丐說了一堆謝謝,向穆楊磕了三個頭,又哆哆嗦嗦地走遠了,穆楊的眼睛裡突然感到一陣潮溼,視線漸漸變得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