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會熱情款待你食物和暖和的衣物,而你若不介懷,將會成為雪民的一員。 ”不知是烏日更氣十足,還是今日低矮的天穹反射的迴音將首領的話重複帶入鐵木託的耳。原人的孩子有些動搖,為雪民首領的好客而感激——至少他如此認為。
“我不同意,尊敬的烏日更。”喂水的勇士率先反駁,懷疑地在鐵木託全身,彷彿這個孩子會從懷裡變出一把兇器或是搖身變成一頭野獸般。他勸說:“也許我更瞭解如何應對陌生人,他們或許會選擇以怨報德,您別遺忘,那群狼並不是從不與我們有瓜葛,而當年一份施捨差些讓雪民蒙受……”有什麼陳年往事令他耿耿於懷,有關雪民與狼,但立刻被首領打斷。
“慶格爾泰,我們初到南陸,多一個朋友總好過製造一群敵人。”烏日更第一次在鐵木託面前提到勇士的名字,他沒有因勇士的莽撞而斥責,反倒耐心解釋起來:“當哪天與澤魯的族人相遇,他是雪民與……孩子你們是?”
“原人。”
“哈哈,澤魯是雪民與原人友誼的見證。”他的大笑並沒有打消鐵木託的疑慮,只好一邊看著孩子一邊對慶格爾泰解釋道:“我看冬天要來了,多一個朋友多一份擔待,而澤魯的族人,想必不是北狼那樣忘恩負義的傢伙。”
“那恐怕忘恩負義之仇,今日得報。”艾彥冷卻下來的聲音異常空洞,他拔出雪民獨有的透明斧子,朝向烏日更。鐵木託以為這位忠誠的勇士打算此時沒來由地臨陣倒戈。
而雪民首領烏日更似乎毫不在意身後艾彥的斧子,因為他知道,危險不會來自於族人,而屬於巨石站立的傢伙。他壓倒渾然不覺的孩子,矮身勾拳打對方,飛撲而來的狼被打倒在地。
“果然沒錯,北狼確實冷血。當初第一次會晤時,昂沁·司南告訴我,獸身人言的怪物皆藏禍心。”烏日更的聲音不再溫和,而是倏爾冰封作寒地的冰石,像是在相互砥礪。他向那頭倒地不起的狼走去,越近越覺得古怪,連忙停在幾步遠的地方,接著一股惡臭撲面而來。
死狼怎麼會動?事情似乎並非“偷襲”二字可以草草了結。
他不安地將懷裡的孩子推送給艾彥和慶格爾泰,把凍斧擱在手,向狼屍挪動。鎮定下來一看,體內的蛆已塊鑽破寄養的軀體,那一人多長的屍首到處長滿鼓脹的丘包,活像一頭肥大的豬玀。烏日更的眼睛下移到屍體的四肢,參差的亂毛一條水帶在緩緩流動,可這水顯得並不自然,他想,更像是魚的腦髓,此刻擰在屍體的四肢根部。
烏日更紋絲不動的模樣讓艾彥堪憂,他也看出,眼前倒地便如死寂一般的狼其實早是一具屍體。“首領。”艾彥道。
水流像是受到應激一般,開始劇烈收縮抽搐,將四肢整個勒緊,但肉眼可見正逐漸脫離它原本操控的屍體。如一條透明小蛇的水流突然潰散,變成真正的水那樣滴落在平原的土地,可它們沒有下滲,而是向烏日更蔓延。如一群食肉螞蟻,目標確立,狩獵緒。
遠處的艾彥只是看到狼在不斷掙扎,以為是自己把瀕死的動物錯估成了屍體。可臨近的烏日更腦只有一個念頭,殺了,以防後患。
雪民的身軀並沒有原人更加強壯與堅硬,當這股水流陡然聚成一人高的水鬼時,烏日更驚恐地只來得及伸出左手擋住從側方而來的穿刺。他將左手從鋒如利刃的水鬼手掙脫,忍著劇痛與如注的血流,拉開了距離。
艾彥終於看到了這場襲作者的真面目,在首領回撤的同時,前抱住他一同向後退至安全線。“您怎樣了?”艾彥懊悔地詢問著傷勢,以為是自己的話刺激了這個怪物,同時令首領分了神。
“看來不僅是北狼,有些人也不歡迎雪民的到來。”烏日更的下頦都在顫抖,被刺傷的左手發出更甚的劇痛。模糊的視線裡,那頭怪物此刻安靜地守在狼屍身邊,身的水下淌,下身的水漲。儘管如無害的清流,但它的頭顱——與人口部所相對應的地方,咧開一張大嘴——於是烏日更姑且稱之為人。
“這是什麼東西,小子!”慶格爾泰一把揪住早已嚇蒙的鐵木託,問道。
“不,不,不——”他曾見過熊,也親睹弟弟的死,甚至躲在被雪民稱為猼羊的大獅子體內,但如今可憐的孩子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眼前的景象猶如噩夢張開了口。
水鬼也確實像極原人們夢所遇的那些心悸的影子,只是他能夠真實地來到了眾人面前,而非限於在冥冥發出恫嚇。原人如是,雪民亦如是,艾彥提心吊膽地與其餘幾名勇士守在首領身旁。雖然這頭怪物如沉睡了一般原地不動,但誰知會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