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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 舌頭暴露在牙床外

一隻高空飛掠夜幕的鷹盤旋降落,它飛得悄無聲息而又迅疾,將爪的密函帶給了主人的學生。 “見字速回”,寥寥四字,毋庸置疑。武士陸昶再不敢逗留,謝過扎昆·圭什翼的奔波,便拋下北邊的一切優劣緩急,隨之一同向大部落趕去。

拒馬外站著一群孛兒帖原人,卓力格圖位列當,他剛解決了一頭魯莽行事的北狼,正用埠人遞來的破皮擦拭“熊首”。腳邊是那頭企圖偷襲他的畜生,尾隨訶倫一行來到孛兒帖。整個頭顱被骨斧打凹,眼珠子脫出眼眶,舌頭暴露在牙床外,蒼蠅已逐步佔領這塊開始腐爛氧化的肉。

在場所有人都知道氣氛些許微妙,扎昆·訶倫領回的隊伍與原先的埠人站在兩邊,而首領只是擋在兩群人之間一言不發,安靜地重複擦拭的動作,即使血跡被吸乾仍舊左右摩挲骨斧。何況能說什麼?在數息前他親手宰殺一頭從前矢口否認的存在,此刻,即使仍守護在他身後的一眾人,也不乏產生騷動的念頭。

“卓力格圖……”訶倫示意格根蒙根帶著埠人回到首領那邊,二人照做。

所有出獵的埠人只剩下這幾名戰士,他們張開雙臂,想向第一個與自己視線交匯的人贈送懷抱。埠裡剩餘的原人意識到一去不復返的悲劇,即使沒有眼淚,也難免沉默,默默地接納僥倖逃生的人們。

“扎昆·訶倫,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問。

篝火依舊不熄,在拒馬十丈遠的地方火熱地跳動,間或發出噼啪脆響,不少焰苗隨著風飄散出孛兒帖,落到他們面前,落到他們編結的長髮,落到不遠處隆起的山坡,在雜草點燃一星又重新暗滅,總之一切都顯得落寞。這裡從未有過這般傷悲的事,訶倫望著這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們迫切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悲痛會扭曲理智,獸性會帶著他們將仇恨引導向自己。

山坡的窟窿像漆黑的眼瞳,空洞地凝望這邊無語的人們,而人們則以隱隱燃起火苗的眼瞳注視扎昆·訶倫,他們期待一個解釋,也害怕聽到那個顯而易見的解釋。

“快逃,與我一同去大部落尋求庇護,狼族來了,他們屠殺了我們的同胞。”訶倫道。

這樣逃?所有人的目光回到首領身,他們仍然忠誠,即便或許是他讓埠人錯過了逃生的機會。

“哈森,去外面探察,有情況便回來。”卓力格圖終於放下“熊首”,對身邊一個獵人吩咐。哈森應諾,揪著草根攀山坡,一眨眼沒了身影。“訶倫你說逃。”首領前兩步,來到兄弟面前,問:“逃哪?”

“大部落。”

“大部落……”卓力格圖忽然笑道:“我是被趕出來的,還有回去的理由?”

你可知道他們再不會收留逃竄的我們,孛兒帖已是我們最後的家?你可知道金烏軟禁了我的特特瑪,將我發配邊疆,扎昆·訶倫?不,你不知道,你是雷,每走一步都要所有人聽見,哪管地凡人有多恐慌。卓力格圖仍舊討厭兄弟,從黑色荒原扎昆·彧倒下的瞬間開始,他雖然深愛兄弟,但也討厭兄弟的自私。他此時向對方大聲坦白,把他早已洞察的金烏陰謀和後來所遭受的迫害,一五一十相告知。

“人皇是被金烏害死。在獰咬斷他頭顱前,熾熱的火種早潛藏在薩央心,金烏想以此為祭為引,詛咒狼族沾染火毒。可惜,誰知道……”卓力格圖冷笑道:“大概是北方的寒冷醫治了狼族的詛咒。”

訶倫終於徹悟,所有迷虛晦澀皆有了來龍去脈,原來不止他一人窺探到金烏竭力掩藏的醜惡。“然而金烏還有陰謀,我是因此被扣叛罪,與我一同回去揭發他們,阻止更多的暴行。”然而訶倫並不罷休,他不希望兄弟死在這裡:“人狼的戰爭需要你,任何孛兒帖人都不該終焉此地!”

“與您回去目睹他的孩子被殺?”格根忍不住道。

“格根!”為時過晚,卓力格圖還是讓訶倫聽到了。

訶倫一直記得兄弟的女兒,大概自己的養子小十五歲,正值十七。“我以為特特瑪是你留在部落的。”他垂下頭顱。

“我怎麼願意把我心愛的女兒留在那種魔鬼的領地。”卓力格圖的女人亡故很早,他一心將女兒視若珍寶。

“那扳倒他們,用斧子,用長刀。”

“不,扎昆·訶倫,你曾身居高位,應該沒有忘記,他們是祭司,凡人殺不死也戰不勝。”卓力格圖指著烏仁圖婭刀:“為了毀滅他們,我要把龍給喚來,所以才蒐集各種各樣的石頭,乃至這種鱗石。”訶倫不知道為何他們曾聽聞的一則傳說竟被兄弟信以為真,為不切實際的野獸執迷不醒。龍,是離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