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剛才院長提了一嘴,你知道說的是誰嗎?”
“就是一直教咱們學院高等數學的劉子鳴老師,他教過你嗎?”魏嘉低聲問道,視線落在走廊的理石地面上。
“教過。”夏末略回憶了一下就想起來了,“他年紀挺大,也很有威望,他不是博士導?”
“以前是博士導。”魏嘉說,“但是數學學院今年說他年紀大身體不好,最近幾年論文出的不多,就把他的博士導給拿掉了,空出名額來給了院長的嫡系。” “什麼?”夏末驚訝地看著魏嘉,“他的名聲連咱們學院都知道,他從前發過多少高水準的論文啊!現在衡量學術水平不靠質只靠量?”
“事是這個道理,咱們人人都明白。但是現在下發的檔案要求科研考核每年一算,從前有再高的學術成果,但是現在沒有,就什麼都沒有了。數學學院就用這點卡下了劉子鳴老師,說他學術能力不足,他覺得面上無光,閉門謝客,沒幾天就心臟病發了。”魏嘉慢慢地說完,也看不出什麼情緒。
夏末看了魏嘉好一會,沒有說話。魏嘉等了一會,向他點點頭,就回實驗室去了。
夏末穿過二樓落滿陽光的寂靜走廊,雖然明知道所有的房間都有人,但卻幾乎聽不到聲音。這裡所有的歡欣和滿足都是寂靜的,很少人寒暄,惜言如金,惜時亦如金。他們的歡樂和榮耀不足為外人道,但是夏末如今跟這些總像存著些隔閡。
劉子鳴就算心臟病死了,沾沾自喜自覺聰明通時務的官僚也會汙衊他做了一輩子學者,最後是為了加個職稱才小心眼死的。還帶著學生去看他,想必他們也會跟年紀尚小的學生說些什麼。自己老師辛苦一輩子,最後連死了都逃不開派系鬥爭。師兄們多半忠厚,有老師庇護,才能安穩做學術,現如今前途渺茫。他似乎也是如此,這麼說起來劉院長話裡的含義已經很明顯了,他從前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他要重新開始。但是按師兄說的他恐怕也沒有啟動實驗的經費了。沒有經費就沒有實驗,沒有實驗就沒有論文,沒有論文就沒有一切。
他明白這些,現在不明白的是老師的意思,老師不是看不透的人,最後應該讓他不要回來才是。莫非老師覺得招他回來的事允諾在先,就要兌現麼?
他走下樓梯,門外滿眼綠的茂盛,他從昏暗的樓道里走出來心情為之一振,乾脆把這些煩人的事拋到一邊去,他對學術上的事,從來沒有宏大的目標和執著的追求。再說看看時間食堂也開飯了,教工食堂太難吃,作為老師,就應該趁著學生在上課的時候去偷吃學生的飯。
夏末一路走得都是林蔭路,心情好了不少。大大方方地混進學生食堂,本身外貌也沒跟學生拉開太大差距,給自己打上了一大盤煎的嫩嫩的蛋,一盤炒菜,再配上西瓜和幾個食堂有名的小酥餅,覺得這一上午真沒白來。
夏末端著豐盛的盤子,轉身開始找地方,這時候食堂剛開午飯,只有沒課的學生才能這麼早來吃午飯,所以找位置還不是太難。
他順著桌子間的走道往前走,恰好聽見桌邊一個女孩口氣異常穩定堅決地說,“你必須跟我一起去看《霍位元人》,因為我沒有男朋友。你要是不樂意的話,你完全可以看兩遍,一遍陪我看,一遍陪你女朋友看。我不介意。”
她最後四個字說得很低,卻說得咬牙切齒。夏末忍不住一笑,下意識去看了那女孩一眼。出乎意料地,那是一個眼睛很大的漂亮女生,按照現在流行的審美來看唯一的缺點是下巴略微有點圓潤,不那麼尖細。夏末看她有些眼熟,總像在哪見過她,但又絕不是他班上的學生。
他思索著走得略微慢了兩步,忽然聽見背對著他坐的男生說話,那聲音清冷淡漠,音色又很特別,磨得他耳朵發癢。“我不介意,她只喜歡看文藝片。去年我把魔戒三部都補全的時候才想起來,我小時候在電影院看的第一部電影就是魔戒,真有點懷念。我們叫上衣然一起去嗎?”
夏末猛轉過身,盤子裡的西瓜差一點滑到男生頭上。
男生抬起頭,手上拿著筷子,薄薄的眼皮向上撩起,在對上夏末眼睛的那一瞬,他哆嗦了一下,筷子上挑的土豆掉在飯碗裡。夏末忍不住發笑,這是他這幾天唯一的一件高興事,即使過了十年,那孩子眼裡的靈氣絲毫未減,連嚇一跳的模樣都跟從前一樣可愛。
“你怎麼在這兒?”他想起小舟應該是沒上大學的。“看朋友?”
“我……”夏小舟張了張嘴,突然回過神來,“我來陪陶陶吃飯。”
“啊?陪我?”陶可含糊地說。
“他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