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在前面走著,沒看見您從後邊來。您這是要走了?”眼睛迅速掃過周圍,很好,他們站的位置是東廂房外的走廊轉角處,四少爺正在房間窗前書案上寫字,望過來正好能看見他們,不怕她會吃虧。
李攸生氣道:“你在這裡裝什麼沒事人?!方才我給你使了好幾個眼色,不信你就沒看見!”
春鍈一臉驚訝:“我是真沒看見呀?您給我使什麼眼色?有話何不直接說?”
李攸暗暗咬牙:“好啊,你學會裝模作樣了?!先前騙我你病得快死了,我連賞錢都備下了,沒想到你忽然搖身一變,就成了東府的人,果然好手段!”
“三少爺的話我聽不懂。”春鍈一臉無辜,“我去年冬天時,確實是病了一場,但現在早就好了呀?何曾騙過你?我只是個丫頭,沒那麼嬌貴的身子,難不成還要養上幾個月不成?”
李攸一窒,又覺得自己確實無法斷定她當時是真病還是假病,但梅香是親眼見過的,梅香從小侍候自己,斷不可能說謊,那就是這丫頭命大了?想到這裡,便把語氣放緩了些:“算了,那都過去了我不與你計較,只是......我明明說會安排你的差事,你怎的自己跑到東府來了?!”
春鍈嘆了口氣:“三少爺,您雖然總是說,您會安排,您會安排,但您捫心自問,我一家子都是太太攆的,您做兒子的,真會駁了母親的面子,把我召回來?太太如今在府裡日子也不好過吧?叫人知道,連她兒子都不把她的話當回事了,您又有什麼臉面?”
李攸啞然,他的確是顧慮到這一點,才遲遲沒采取行動,但他又不甘心承認自己對一個丫頭失信:“不過是略等上些時日罷了,才半年功夫,你就等不得了?!”
春鍈心中冷笑,道:“三少爺,您說得輕巧。我們一家四口,老的老,小的小,我還生了一場病,在莊上也沒有正經差事,因為是攆過去的,連每月的銀米都是按最低一等的領,光靠積蓄過日子,遲早要坐吃山空的。
您許的差事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落到我們頭上,因此我見東府要挑人,便過來了。其實您也沒處安排我去,何必非要抓著不放?!”
三少爺臉一紅:“原來是這個緣故,是我疏忽了,你有難處,為何不來找我?”
春鍈開始不耐煩了:“我在莊上呢,大冷天的,跑那麼遠的路,還未必能見著你,我敢找你要銀子?!我成什麼了?!我有手有腳,自己能養活家人,說真的,現在大家都好,您就不必費心了!”
三少爺聽了不高興了:“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有心抬舉你,你不耐煩了?!真真是狗咬呂洞賓!你滿府裡問問,我對那個丫頭這樣用心過?!為著你跟念哥兒相熟,我還打算等他家平反後,把你給他的。後來見他家事情難了,你又大了,我又好心把你許人。後來見那人不中用,還特特叫梅香跟你說,將來必為你找個好人家。你倒好,把我的一片好意都當成驢肝肺了”!
春鍈冷笑:“您這話更叫人糊塗了!就算是外頭的老百姓,也斷沒有一個女兒許三家的!您今日要把我送這個人,明兒又要把我送那個人,還都是做妾,為免也太小看人了吧?!周少爺是正人君子,你別把他想歪了!況且那時是你命我去給他打掃屋子的,怎的就成了我跟他相熟?!三少爺,你是位少爺,正經該讀書進學,做大事的人,怎的整日糾纏我一個小丫頭的婚事?!若你真是我主子倒也罷了,可我總共就在你院子裡做了不到一年的粗使丫頭,在家一年,又侍候了霍家表小姐三四年,如今更是進了東府。我的婚事,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事了?!”
李攸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他自然知道,春鍈早就不歸他管了,但春鍈進府後先侍候的是她,又一直有聯絡,他下意識仍有“她是他的丫頭”的想法。
春鍈瞥見四少爺正在起身往這邊走,便淡淡地對三少爺道:“三少爺,你放心,我家裡已經給我說了親事,聘禮都收了,只等男方回來就成親。你真的不必再費心了!更別動不動就拿話來嚇我,說我不聽你的,就把我爹孃如何如何。我如今在二老太太屋裡當差呢,你這話叫人知道了,別人還當你想對本家的長輩做什麼壞事呢!”
“你這死丫頭!”李攸一時氣急,“你如今攀上高枝兒,就不顧舊主了?!”
“三哥哥!”四少爺李敦大聲喝住堂兄,緊皺眉頭盯著他,“三哥今兒來見祖母,也沒來看看我,反倒是攔著我祖母屋裡的姐姐,是想做什麼?!”
春鍈向他施了一禮:“四少爺。”便靜靜站在邊上。
李攸知道自己失態,有些不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