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哦?哈哈哈,所謂英雄所見略同。”
二人一邊笑,一邊開始商談後日的進攻事宜。首先孤立山王苑,派使者前去勸降。如此一來,注重名譽的久政也許會切腹自殺。必得向本城的長政隱瞞這個訊息。
一旦佔領山王苑。長政若想救父親一命,要麼率領全城人投降,要麼交出阿市母子。不是乞求對方放過阿市,而是以強硬的姿態去知會——秀吉的用意在於保全信長的面子。
和半兵衛商量完畢後,秀吉立刻叫來眾將,如此這般佈置完各自的任務,這一晚姑且早早讓人馬歇息,以待戰機。
安排兩千人首先攻打京極苑,此隊由秀吉親自帶領。他有自信,知道該如何從山麓下攻打這個高聳的堡壘。為此,他已經訓練數年之久。“那麼,只等天亮。主公到時定會大吃一驚。”秀吉令部下各自下去準備,又一次望了望高聳的小谷山。
阿市所在的本城,依然燈火通明。或許是想到城池即將陷落的悲慘命運,那夫妻、那母子恐正在爭取時間,徹夜長談……一向粗放的秀吉胸中也不禁感到陣陣寒意。這悲慘的世道……
正如秀吉所料,天還未亮,信長便騎馬到了他帳中。向來喜歡劈頭蓋臉訓斥別人的信長,看到秀吉的部隊已經作好了戰鬥準備,頓時兩眼放光,默默下馬。秀吉走上前,簡潔地彙報了昨晚制定的作戰計劃。“在下認為,應該首先進攻京極苑,扼住山王苑那個老頑固的咽喉。”
信長不答,單是回頭望著小谷山。“如果長政還不投降,就以山腳放火,向上燒!全部燒死,一個不留!”
說完,他撥轉馬頭消失在拂曉的晨霧中。
當然,這並非信長的本意。他是想說,如果山王苑的久政仍然不肯交出阿市和孩子,那時就不能再猶豫,應該把握戰機,當機立斷。雖說如此,信長的話中似乎還蘊含著更深的含義。
信長的身影消失後,秀吉不禁長嘆了一聲。
如依信長所說放火燒山,阿市和孩子的性命自是不保,秀吉的性命只怕也難保。即使苟全了性命,也將徹底失去信長的信任,在他與信長之間打一個永遠也解不開的結。秀吉長嘆一陣,立刻開始了行動。他希望在信長下達作戰命令時,自己能夠順利包圍京極苑,從而與敵方遭遇。
此次行動更像是夜襲。秀吉招過竹中半兵衛,三言兩語交代完畢,便領著兩千兵馬立刻下了虎御前山。加藤虎之助、福島市松、片桐助作、石田佐吉等干將氣宇軒昂地簇擁在他身邊。
當先頭部隊抵達小谷山麓時,頭頂的星星還未消失。既聽不見號角聲,也沒擂戰鼓,他們悄悄來到城下,等待天明。良久,星星隱退,秋霧從山谷中流淌到樹林間時,虎御前山信長的本陣響起了號角聲。
大概淺井軍也已料到信長的行動。從小谷山的各個嘹望口望出去,可以看得到織田家計程車兵紛紛散開,正逐步向小谷城逼近。此時,忽從粒羅岡下傳來秀吉軍隊的吶喊聲。秀吉的愛將們爭先恐後攻打堡壘。剛從夢中醒來的京極苑頓時陷人一片混亂。
“啊,是織田家的旗幟,他們已經闖入。究竟怎麼回事?”守將小野木土佐一邊穿戰服,一邊向淺井七郎跑過來。
淺井七郎搶一把大薙刀,正和先行抵達的三田村左衛門佐商議。小野木土佐叫道:“各位,死戰的時刻到了,作好最後的準備吧!”他一邊說,一邊從下人手中接過長槍。
“等等,小野木!”淺井七郎揮了揮手。
“等等?”
“你也明白,我方全無鬥志。”
“但我們必須作好準備。”
“不不。”左衛門佐表情嚴肅地搖了搖頭,“這座城池裡,只有老城主和城主一心抵抗。我們必須認真考慮此事,我與七郎正在商議。”
“必須認真考慮?”
“將京極苑獻給羽柴秀吉方為上策。”
“那麼,你想退後守城,然後戰死?”
“你先聽著。”淺井七郎表情憂戚,“如將此處交給秀吉,那麼老城主和城主之間的聯絡將被切斷。如讓他們保持聯絡,淺井家只有滅亡,但若被分割開,兩位主人說不定會早早醒悟過來……”
小野木土佐激切地搖著頭:“不,他們不是那樣的人。”
“但城主不也在為夫人和孩子們的安危而苦惱嗎?他和夫人伉儷情深,夫人又是信長公的妹妹。你說呢,三田村?”
“是。若強行讓毫無鬥志計程車兵們去送死,反而會激起叛亂,危害主公。將會貽笑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