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的捆綁,說緊密也緊密,想背叛也容易。一腔熱血雖讓很多人覺得傻,但招數嘛,不在老,有用就行。不要太偏激,兩面都否定,也不要太圓滑,讓人覺得你沒原則。”裴熙聳了聳肩,無奈道,“聖人會晉妃嬪的,一定。”
秦琬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頗為感慨:“沒錯,聖人……說心善也心善,說狠心也狠心。”
“對了,我聽說——”裴熙不想再對聖人歌功頌德,就換了個話題,“陳留郡主病了?”
一提到陳留郡主,秦琬忍不住嗟嘆,很是無奈:“姑姑何等精明之人,怎麼就生了這樣自私又無用的兩個兒子?眼看求不了姑姑為他們說話,竟要走別人的門路,也不想想,姑姑是好糊弄得麼?昔年廢太子造反,多少人妻離子散,一腔怨憤傾注在廢太子及其黨羽的身上。姑姑身為廢太子唯一的嫡女,大家談起她,竟只有讚美與憐憫,沒誰說她不是。日子過得悠閒,從聖人到販夫走卒還都覺得她委屈,這樣不能得罪的人,申國公和他的兩個兒子憑什麼以為,她會為不愛自己的丈夫,不孝順自己的兒子出頭?”
第一百零二章 帝王心術
大明宮。
這座行宮構思巧妙,巍峨大氣又不失婉轉多情,更沒有遺忘它消暑的本質。縱在炎炎夏日,含元殿中也透著絲絲涼意,大夏的主宰,被萬民尊稱為“聖人”的秦恆放下了手中的筆,內監匡敏悄無聲息地走了上來,手腕微動,一聲不發地為秦恆研磨。
秦恆沉思了一會兒,忽問:“慎行,這些日子,後宮可還平靜?”
慎行是匡敏的字,這位八歲就跟在秦恆身邊,看著他處理政務,陪著他征戰沙場,替他擋過三次致命刺殺,險些性命不保的內侍一輩子忠心耿耿,對秦恆一心一意。秦恆對匡敏的態度也不像內侍,反倒像一個得力的,允文允武又十分忠誠的臣子。
秦恆曾經問過匡敏,是否記得家鄉何處,還有沒有什麼親戚,若是相認,可有什麼表記,他可派人去尋,給匡敏過繼個一兒半女的,將來也有人供晚飯吃。匡敏感激涕零,拼盡全力去回想,無奈年幼的時候,他家中就遭了洪水,舉家逃難,不得已才賣兒賣女,顛沛流離,也不知到了哪裡,很難找到。
為一個內侍的家人興師動眾,有礙聖人清譽,旁人若用親眷來威脅匡敏,匡敏也不知道在骨肉至親、家族傳承和秦恆這麼多年的情分,自己的忠心之間選擇誰,還不如一輩子都不知道,權當自己是個孤兒。
匡敏沒將自己的心思說出來,聖人卻看出來了,他忠誠至此,聖人十分感動,命工匠在帝陵特意為匡敏修建了一間墓室,允他以朝臣的身份附葬帝陵,配享祭祀。
聖人對匡敏的厚愛,大家都看在眼裡,莫說後宮妃嬪,就連朝臣也不敢對匡敏有半分輕慢。饒是如此,匡敏也十分恭順謹慎,即便穆皇后遷怒於他,偶有責罵。憑他在聖人跟前的地位,也沒對聖人進穆皇后的半分讒言,鬧得後來穆皇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拉不下臉對內侍賠不是,便將好東西源源不斷地往他的住處搬。
穆皇后與懷獻太子過世後,聖人心思難測,不知多少人想走匡敏的關係,這位內侍依舊油鹽不進,恭謹無比,也收旁人的禮,大事上卻從來不透露半絲,頂多對聖人敲敲邊鼓,遇到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時說說話,若是辦不成,禮物也會如數退回。這些事情,聖人清楚,也明白匡敏有分寸,他是默許的,匡敏也明白這一點,低著頭,聲音很輕,卻足以讓聖人聽清,吐字很慢,卻不會讓人焦急,每個字都十分清晰:“回聖人,後宮還算平靜,縱有些事端,也是宮女打碎杯盤,低位妃嬪覺得綾羅綢緞分得有些不均等小事,在貴妃、惠妃和華妃三位娘娘的決斷下,都已掩了過去。”
宮女打碎杯盤,低位妃嬪覺得綾羅綢緞分得不均?如果只是這等小事,何須對聖人回稟,又何須用“掩了過去”?
貴妃是個好女人,脾氣壞,心卻不壞,就是運道欠了幾分;華妃溫柔沉靜,是個再明白不過的人,二公主的生母蘇氏前車之鑑就在眼前,無論生男生女,都有人會讓她“難產”,即便留下了孩子,人也沒了。雖說這是不是自己和悅娘做得,對蘇氏的命運,他們卻都是明白的,這就是認不清身份的人得下場。在這種情況下,劉氏耐得住性子,直到悅娘有孕,才對自己求個孩子,也算頗有眼光。唯一麻煩得就是惠妃,中年得子,有些執拗,老八說什麼,她就做什麼。雖說膽子小,耳根子軟,偏偏養出了老八那個沒用的禍害……倒是陳氏,這些年來,眼界和見識雖高了,心性卻也有些歪,表一套裡一套的做派也沒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