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格里菲扒在水面朝下一瞅,發現水中閃動著凡只“大海的鬼魂”,接著便是一陣磷光閃閃的掙扎搏鬥的場面。游回岸邊的只有格里菲一人,慶幸的是那幾只裝滿清水的寶葫蘆總算帶回巖頂。
至於食物,同樣十分匱乏。巖頂是不毛之地,巖腳的波濤轟鳴的吃水線附近雖然長著水生貝殼,但峭壁太陡,無法摘取。他們在四周可以下得去的裂縫裡採了一些肥碩的貝殼和海膽。他們偶爾也網到一隻軍艦鳥(軍艦烏:一種大型海鳥——譯者注)和別的海鳥。一次,還成功地以軍艦鳥為誘餌釣到一條鯊魚。然後便想方設法用寶貴的鯊魚肉做誘餌去捕獲它的同類。
正文 第二章 福阿蒂諾(7)
然而,他們的燃眉之需仍舊是水。莫里裡向上蒼的牧羊神求雨。陶特向心目中的上帝——傳教士祈禱。更有甚者,陶特的兩個同鄉島民竟向他們野蠻時期的崇拜偶像呼起救來。格里菲咧嘴一笑,轉而陷入沉思。布朗急得兩眼發紅,熱得舌頭髮黑,他在不停地咒罵。尤其是咒罵“拉特勒”號甲板上的那部留聲機——它正把一首首教堂聖歌送進涼爽的薄暮。特別是那首“升空”歌,他聽了簡直要發瘋。船上的傢伙似乎很欣賞它,放的次數最多。布朗飢渴交加,衰弱和痛苦幾乎使他失去理智,倘若只是平靜地躺在亂石之中,聽聽尤克里裡(尤克里裡:一種南太平洋一帶流行的四絃琴——譯者注)和吉他的彈撥聲,欣賞一下那幾個華海因島女人跳呼拉圈舞(呼啦圈舞:南太平洋土人舞蹈。又名草裙舞——譯者注)或希米尼斯舞(希米尼斯舞:南太平洋土人舞蹈——譯者注)時的歌唱,倒也忍得下去。但是,每當那首嘈雜的大合唱從水面飄來,他便無法控制自己。有天傍晚,一個男高音隨著留聲機唱起了這樣一首歌:
。
“經歷了歡樂和悲酸,
我就要昇天,
經歷了播種和收穫,
沉睡和甦醒,
我就要昇天,
就要昇天。”
。
布朗聽到這裡,霍地站起。他憤怒地端起步槍,開始朝那條船shè擊。男女混雜的笑聲隨之揚起,從半島上飛來劈劈啪啪的一串還擊的子彈;但那男高音並不停頓,布朗繼續打下去,一直打到聖歌唱完為止。就在這天夜裡,格里菲和莫里裡只從水邊帶回一葫蘆水。格里菲的肩頭失去了四寸多長的一層皮,那是被銼刀般的鯊魚皮擦掉的,成了他鯊口逃生的紀念標記。
又一ri清晨,陽光還不那麼烤人,他們得到了拉烏爾?範?阿斯韋爾德要求談判的口信。
口信是布朗從百米以外的石壘暗哨帶回來的。格里菲正蹲在一小堆篝火旁焙烤一片鯊魚肉。前一天還算幸運,摘到一些海草和海膽。特哈逮住一條鯊魚,莫里裡沿著藏炸藥的裂縫下去,在山底抓了條滿大的章魚。天黑之後,他們還成功地躲開鯊魚的襲擊,下海兩次,兩次都搞回了淡水。
布朗對格里菲說:“他說他想過來同您談談。但我知道這個壞蛋的用心。他是來偵察咱們什麼時候可以餓死。”
“帶上來。”格里菲說。
“來了就宰了他!”“牧羊神”興沖沖地叫嚷。
格里菲搖頭不允。
“牧羊神”不服:“他是殺人的劊子手,是禽獸和魔鬼呀!”
“老弟,不能殺他。我們要有氣派,不能背信棄義。”
“這氣派太愚蠢。”
“再愚蠢也得有氣派。”格里菲莊重地回答,他把木炭上的鯊魚肉片翻了個身,發現特哈正貪婪地嗅著鼻子。“特哈,大魔鬼來的時候不準這樣下作。要裝出絲毫不餓的樣子。去,把那些海膽煮煮;還有你——大兄弟,去燒個烏賊湯。咱們請大魔王一塊兒會餐。不要吝嗇,把弄到的東西全部備齊。”
格里菲繼續烤肉,等到拉烏爾?範?阿斯韋爾德帶著一條愛爾蘭大狗闊步走進營地的時候,他才站起身。拉烏爾還算懂得禮貌,先把手伸出來,道:
“您好!久仰大名。”
“你的大名我倒永遠不想耳聞。”格里菲答。
“我也不想與您在此相遇。”對方反唇相譏,“起初,不知尊姓大名,還以為對手是個普普通通的商船船長呢。要不是我們輕敵,也不會讓你們給封鎖起來。”
格里菲笑著說:“不好說是低估了您。我把您當成了在海岸行竊的癟三,不料,還真是個高明的海盜和屠夫呢。要不是我們輕敵,您怎能奪得走我的縱帆船呢?大概是一比一吧,現在還沒見輸贏。”
拉烏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