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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

車輾死,據說這樣可以昇天。

②法語:九點了!該睡了!

③法語:學乖點。

埃德加遲疑地站了起來,平常他母親總是陪他去上床的。但是,他不願意在自己的朋友面前哀求。他那孩子氣的驕傲使他起碼還要做出自願走開的樣子。

“媽媽,你可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都給我講一遍,所有的!關於捕象的故事和其他的故事!”

“好的,我的孩子!”

“待會兒就講!今天就講!”

“好,好,但是你現在去睡吧。走吧!”

埃德加自己也感到奇怪,他同男爵和他母親握了手,竟沒有臉紅,雖然抽噎已經哽住了他的喉嚨。男爵親切地捋了捋孩子那濃密的頭髮,這使得孩子繃緊的臉上又露出了一絲笑容。但是,接著他不得不快步朝門口走去,否則他們就會看到大顆的淚珠從他的面頰上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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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象(1)

母親和男爵又在桌旁坐了一會,但是他們不再談論大象和狩獵。男孩子離開他們以後,他們的談話略微有點沉悶,有一點微妙不安的困窘。後來他們來到前廳,坐在一個角落裡。男爵比任何時候都更加神采飛揚,而幾杯香檳酒又使她興味盎然,就這樣,他們的交談很快就具有危險的性質。男爵本來說不上漂亮,他只是年輕,頭髮剪得短短的,一張棕黑色的精力旺盛的娃娃臉,很有點男子氣魄,動作有朝氣,幾乎有點粗魯無禮,撩得她意馬心猿。現在她樂於從近處看他,也不害怕他的目光了。在他談話之中,逐漸有了一種使她略感困惑的放肆,有某種類似撫摸她身體的東西。有一種觸及她的身體又迅速移開的東西,有某種捉摸不定的慾望,這使得她雙頰緋紅。但這時他又輕鬆地笑了,笑得那樣自然,像孩子似的,使得方才所有的小小不然的佔有慾像是孩子的戲謔,令人寬心。有時她覺得該對他說句嚴厲的話。但是她生性喜歡賣弄風情,被這些淫猥的話兒撩撥得心癢難當,只想再多聽到幾句。這種肆無忌憚的把戲把她迷住了,她最後甚至試著仿效他。她用目光送去小小的、輕佻的許諾,甚至容許他挨近。他的聲音有時使她感覺到他那熱乎乎的、顫慄的呼吸正噴在她的肩頭上。像一切賭徒一樣,他們也忘掉了時間,完全陶醉在銷魂的談話之中。只是到了午夜,前廳裡的燈漸漸暗下來時,她才驚醒。

一驚之下,她立即一躍而起,猛然感到自己太放肆了,竟幹出了這樣的事。以往她對這種玩火的遊戲並不生疏,但眼下她那被刺激起來的本能覺察到了這場遊戲已經多麼接近於危險的程度。她一陣顫慄,發現自己不再感到十分安全,身上有什麼東西開始滑動,看什麼都那麼興奮激動,宛如在發高燒的時候對事物的感受一般。恐懼、酒和火熱的話語在她頭腦裡迴旋激盪,一種惱人的、莫名的恐懼攫住了她她一生中這種恐懼在類似這樣的危險時刻裡曾經歷過數次,但是都沒有這一次那樣令人頭暈目眩,如此猛烈無情。“晚安,晚安。明早再見!”她慌忙說完想要逃脫。不是要逃脫他,倒是要逃脫此時此刻的危險以及自己心中新產生的一種異樣的不安全感。但是男爵用溫柔的暴力捏住她伸過來告辭的手,吻它,不只是按禮節吻一次,而是吻了四五次,嘴唇從她纖細的指尖一直移到顫抖著的手腕。她感到他硬硬的鬍鬚在她手背上戳得癢癢的,她起了一陣微微的哆嗦。某種溫暖的、令人窒息的感情從手背上隨著血液流貫了全身。恐懼甜蜜地襲來,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頭在發熱。恐懼,這莫名的恐懼現在使得她全身顫慄起來。她急忙從他手裡抽回了自己的手。

“您別走。”男爵悄悄地說。但是她已經匆匆離去了,由於懼怕和紛亂她明顯地手腳慌亂,動作笨拙。她現在心中激動萬分,這正是男爵蓄意造成的,她覺得自己的感情越來越不可解釋了。殘酷得灼人的恐懼在追逐著她,把她抓住,但就在逃開的時候。她同時又為他沒有這樣做而感到惋惜。她多年來下意識渴望的事情,很可能會在這種時刻發生。從前這種豔事她總是在最後關頭把它擺脫開了,可對它的氣息她愛得如痴如醉。是啊,本來是會發生的,這了不起的、危險的風流事,而不是那種暫時挑逗一下的調情。但是,男爵太高傲了,放過了有利的時機。他過於相信自己穩操勝券,不想趁酒後無力的時刻像強盜似的佔有這個女人。正相反,只有神智清醒時的鬥爭和委身,才會激起這個手段光明正大的賭棍的興趣。她是逃不出他的手心的。他看到,她血管裡火辣辣的毒藥使她顫慄了。

上了樓梯,她站住了。她不得不歇一秒鐘。她的神經支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