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底下昏暗的船艙裡全都是或坐或躺的騎士。將近半個月的海上旅行對於他們來說也不是那麼容易承受的。船隻的顛簸、汙濁的空氣、還有海上的潮溼和陰冷,就算是騎士也受不了。
“快,到甲板上來,我們已經到了。”
一個水手大聲喊道。那些騎士立刻有了反應,他們已經憋壞了。
甲板上很滑,清晨時分海面上總有大霧,霧氣滲透木料,又因為天氣太冷的緣故,會迅速冷凝成為一層霜,所以甲板上像是冰面。好在這一船全都是騎士,還不至於滑倒在地。
這些船全都是臨時徵用的商船,一艘船上裝五、六百人,全都湧上甲板之後,勉強能擠得下。
因為人多,也因為大家一心想快點踏上陸地,所以就算凜冽寒風吹得再強,也沒人喊冷。
漸漸地,地平線上隱約可見一些黑點。
那是船,很多船。
這些船有的正在靠岸,也有一些駛離岸邊,不過它們並沒有遠去,而是在一旁蹓躂;它們要湊夠十艘以上的船,組成一個船隊之後才會出發。
走海路雖然在運載量和速度上佔據優勢,但是風險性比較大。呼嘯的狂風、肆虐的巨浪和不知道隱藏在什麼地方的暗礁都可能讓一艘船葬身海底。
結成船隊的話,互相有個照應,可以稍微減輕一些風險,至少在其中一艘船沉了的時候,其它船可以幫忙把人救上來。
擠在甲板上的騎士漸漸地能夠看清海岸了。
那根本不是陸地,而是一片冰面,或者說得更確切一些,那是一整塊被平整過的浮冰。
“快,把行李全都扔下去,然後自己跳下去。看到那邊的馬拉雪橇嗎?都到那裡去集合,牠們會拉你們進城。”
一個攀在桅杆上的水手扯開嗓子對底下的騎士大聲喊道。
船離那片浮冰越來越近,速度也變得越來越慢。半個小時之後,這艘船終於靠到浮冰邊。
船上的騎士倒也聽話,紛紛將行李扔下去。行李其實不多,只是換洗衣服、睡袋、飯盒、水壺和一些指南針之類的小東西,有睡袋裹在外面也不怕摔壞。
隨著一陣劈哩啪啦亂響,行李滾得到處都是。
把東西扔出去之後,騎士們紛紛跳出船舷。
船舷離冰面有三尺多高,不過他們根本不在乎。三尺對他們來說就和三級樓梯差不多。
一跳到冰面上,他們立刻跑過去撿起自己的行李,然後朝著馬拉雪橇走去。
那些雪橇不是很大,也沒有座位,只能站在上面。駕馭雪橇的也是一個騎士,看到人上來得差不多,那個騎士一甩鞭子,讓拉雪橇的馬跑起來。
從下船的地方到奧爾格羅尼有兩百多公里,沒有馬拉雪橇的話,以這些騎士的體力也可以走到,只不過冬季的羅索托到處都是冰雪,黑夜長達十八個小時,就算是當地人都很容易迷路。
奧爾格羅尼是羅索托著名的港口城市。這裡也算是一座名城,但現在卻成了一片廢墟,只能從倒塌的雕像上隱約看出昔日的繁盛和奢華。
那些倒塌的建築物大多被清理過了,磚石瓦礫全都集中在一起,空出來的地方搭起一頂頂的帳篷。
這些帳篷全都是用一寸厚的毛氈做的,邊緣埋在泥土裡,要不然沒人能忍受得住夜晚零下三、四十度的嚴寒。
在一片街區裡,三座緊挨的瓦礫堆中有一頂帳篷孤零零地立在那裡,這個地方比較隱蔽。
一個穿著厚棉襖的騎士朝這邊走來,他爬過那堆瓦礫。
還沒等他進去,門簾已經撩開。門後面有一張毯子,一個騎士半躺在那裡,他躺著的地方有一條縫隙,可以看到外面的情況。
“你弄到酒了嗎?”
負責看門的騎士一臉期待地問道。進門的騎士把身上的厚棉衣脫了下來,露出藏在裡面的一個揹包。他從揹包裡拎出一瓶酒,隨手甩過去。
“謝了。”
看門的騎士接住酒瓶,一把拔掉木塞,對準自己嘴巴大口灌了下去。
“給我留一點。”
帳篷裡還有一個人,他蜷縮身體,雙手不停地搓著。
“今天又到了十二支船隊。我剛才跑了一趟士兵登記處,運到這裡的弗蘭薩援兵已經將近二十五萬了。”
剛剛進來的騎士傳音說道。
躲在帳篷裡的人不再搓手,他從被褥底下摸出一個金屬頭套戴在自己的頭上。他是負責聯絡的念者。
“還打探到什麼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