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登鼻子上臉,還要帶進宮來給個名份,皇室血統,豈能混淆?從這一點上來說,平陽確是犯了大錯,罰她也不冤,只是當今的情勢下,罰她確像是故意找了個藉口似的。
竇太后對於後宮之事,比這兩人看得更深遠,劉徹這分明是要脫離大家的掌握啊,於是,不但作出了對平陽的處罰,連帶的,把劉徹也給禁足了——關在宮裡,他還能鬧出什麼出格的事兒呢?
三月上巳,祛邪修禊,是件大事,雖說演化而來,遊玩踏青的成份更多些,不過,這祈福的名頭還是有的。身為皇帝,不好好做這個工作,居然跑出去偷…歡,也要反省,於是,劉徹被拘在了未央宮。
劉徹沒過來,韓嫣也就沉下了心,做他自己的正事,努力整理資料去了。外面的訊息卻也是沒有斷,自然是知道了“帝后和好”這檔子事。抬起頭,對著鏡子,冷笑了一下,低下頭卻發現手裡的杯子被捏得粉碎,揚眉對著坐在對面的韓則笑了下,命韓祿換個新杯子,重又與韓則討論韓說的功課問題了。
假意
時間走到四月,韓嫣在韓則面前哭過了,抹乾了眼淚,便開始計劃起以後的事情來了。處在這個情境下,生活,它真的連哭的資格都不給你——眼淚還是生命與尊嚴,你選一個吧。韓嫣選了有尊嚴地活下去,所以,在抽空哀悼一下早逝的初戀後,他又一頭扎進了書堆裡,開始整理資料了——劉徹被禁足剛好給了韓嫣一個安心準備正事的時間。
長信宮的宮使到的時候,韓嫣正在埋頭苦幹,擺了一屋子的竹簡和紙張。聽得韓祿來報,韓嫣右邊眉毛向上抬了一點,旋即恢復:“知道了。”
韓宅正廳裡,韓嫣見到了來了,這人也不算陌生,長信殿裡也算是排得上號的。照例是禮節性的對話,沒幾句,就聽到了正題:“韓大人,太皇太后宣。”
要是再看不出來這人臉上表情代表的是什麼意思,韓嫣這十幾年就是白在漢宮裡混了:“喏。”
如今,韓嫣打賞這些人,是不用自己動手了,韓延壽早在一旁端了一盤子金銀候著了。韓嫣使個眼色,韓延壽忙捧了上來,韓嫣淡道:“大老遠的,倒是辛苦你了,拿去喝茶吧。”
有些人情來往,是必須的。
因是來報喜的,長樂宮使並沒有太過推辭,況且,他也不是白收東西不是?竇太后在命人查韓嫣經濟問題的時候,他也是幫襯著說了兩句好話——在沒查出問題之後,跟大家一樣,嘆了兩句。
當然,順便透露一下本次行程目的地的氣候條件,也是自然的了。韓嫣心中有數,面上不動,仍是眉眼清冷地上了車,出了門,進了宮。
這次,卻是直被領到長樂宮去的。
進了長樂宮,依舊是按老規矩行禮,聽得竇太后一聲:“起吧。”韓嫣直起身,略理了下衣襟,一邊站了。竇太后不說話,他自然也沒有開口的打算,聽,就是了。
果然還是竇太后開口了:“韓嫣。”
“臣在。”
“你那些書,弄得怎麼樣了?”
“回太皇太后,正在點校,雖然說已經過了幾個月了,無奈臣一人之力有限,實在是忙不過來。臣請太皇太后許臣請博學之士幫忙。”
“是麼?你都想請誰啊?”
韓嫣忙報了幾個名字,卻是偏儒家與偏黃老的都有,竇太后聽了,也沒覺得有什麼大不妥,只道:“你倒是誰都不得罪。”
“回太皇太后,古人有云,‘內舉不避親,外舉不避仇’,這些人各有所長,既是點校各家經籍,自是要請精通之士來做。既得太皇太后問了,臣只能照實回了。”
“要不是看你是個老實孩子,也就不會讓你再回來了,”竇太后聲音很平靜,“皇帝的事,你都知道了麼?”
“回太皇太后,聽了一點兒。”
“去陪著皇帝吧,別讓他沒事兒就亂跑,阿嬌,是看不住他了,我也沒指望你能看住了。皇帝若只有一個女人才是怪事了,只是——他必須先有嫡長子。你——明白麼?”
“請太皇太后示下。”
竇太后被噎了一下,她本以為這話一說,韓嫣順著一句“明白了”,也就完事兒了——她其實,說得已經夠明白了。沒想到韓嫣卻是請她再“示下”。這話,要怎麼說得更明白?
“你還有不明白的?”
“正是,”韓嫣平平地道,“臣不明白,皇帝要做什麼,為什麼要人看?皇后看不住的人,要臣怎麼看?”
“好!”竇太后這聲音絕對是生氣了,“我就告訴你,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