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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年時代的確喜歡過弗洛伊德,到了晚年,還肯定過弗洛伊德學說的價值,只是到了後來一些人爭相標舉弗洛伊德的時候,他就暫時息響,不再說什麼了。

卻說他在滹沱河上的這個夢,後來也出現於《風雲初記》。那是“卡槍”的一段情節,在這部長篇小說裡,卡槍變成了一次“交易”。卡槍的正方——我們姑且這麼說吧——仍是一對最終將成為眷屬的青年男女,負方——就是那個逃兵——則具有了濃厚的愛國主義的意識。閒言少敘,且看下面一段描寫:

近處的莊稼,都齊著水皮收割了,矮小的就爛在泥水裡。遠處有幾棵晚熟的高粱,在晚風裡搖著豔紅的穗子。有一個人,一步一拐地走過來,春兒漸漸看出是一個逃兵,把槍橫在脖子上……

“不用怕,大姑。”逃兵說著,艱難地坐下來,他的腳腫得像吹了起來,“我跟你要些吃喝。”

“你不會到村裡去要?”春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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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敢進村,老百姓恨透了我們,恨我們不打日本,還到處搶奪,像我這樣孤身一個,他們會把我活埋了!”逃兵說。

“為什麼你們不打日本呀?”春兒說。

“大姑,是我們不願意打?那真冤枉死人。你想想我們這些當兵的都是東三省人,家叫日本佔了,還有不想打仗的?我們做不得主,我們正在前線頂著,後邊就下命令撤了,也不管我們死活,我們才潰退下來。”

“說得好聽。”春兒撇著嘴……“你家去給我拿一點。”逃兵把槍摘了下來,“我願意把這枝槍給你留下,我把它賣掉也能換幾十塊大洋,這是國家的東西,留給你們打日本吧!”……

春兒回到家裡,找了芒種來,偷偷告訴他有這麼件事,問問他可行不可行。

芒種說:

“行了,這個年頭,咱們有枝槍也仗仗膽兒,你拿著東西前邊去,我在遠處看著,免得他疑心。”①好了,這“夢”有些扯得遠了,還是讓我們回到現實中來吧——不過,我們得說明:講一講孫犁那夢幻一般的童年時代的頗具魅力的生活,對於瞭解他的經歷和創作心態,還是很有幫助的。

古人日以遠,青史字不泯

夢幻般的夏天很快地過去了,1948年秋天,他到石家莊參加了一次文藝會議。那是在8月,當時,隨著解放戰爭的節節勝利,晉察冀邊區和晉冀魯豫邊區已經聯成一片,成立了華北人民政府,機關駐石家莊附近。他和方紀同行,那次會議,將醞釀成立華北文藝協會。

這也是一次浪漫主義的旅行:孫犁這年是三十五歲,方紀還不滿三十歲,正是閱歷豐富、富有想象力的年齡。他們從饒陽出發,向西南行至方紀的家鄉束鹿縣,在縣署駐地辛集鎮看了京劇。他至今記得戲班裡有一名武旦,藝名“九陣風”,她的精湛表演很使他陶醉。自然,這又是他愛好京劇的緣故。他和方紀,在延安雖不相識——方紀1939年由重慶去延安,曾在《解放日報》任文學編輯,他們當時只有文字之交——回冀中後卻共事很長時間了。他們經常騎著腳踏車,在紅高粱和老玉米的夾道上,競相馳騁。有多少個黃昏,在農村駐地的場院裡,在瓜棚豆架下,方紀神態莊重地操演胡琴,他則縱情盡意地唱著京戲。孫犁在饒陽縣大官亭參加土改的時候,方紀正在饒陽縣影林村參加土改。”現在,他們在赴石家莊開會的途中,看了“九陣風”演出的這樣精彩的京戲,正是知音相遇,同好相求,能不擊節而和、同聲一讚?到石家莊後,開會之餘,他們仍不放棄觀賞戲曲的機會。當時,在這個剛剛解放的城市,環境還不十分安全。在這裡,他們又迷戀上一位唐姓女演員主演的地方戲。一天夜晚,他們冒著敵機轟炸的危險去看她演出,果然,演出中間,突發警報.劇場頓時大亂,有些本地同志,雖然路熟,臨危卻不相顧,他們只好從後臺逸出。

看來,他們還不能利用這短暫的時間,安適地領略一下都市的生活。連吃飯也遇到了問題.一次下飯館,吃的竟是腐爛牛肉,因而腹瀉,新的營養沒有補充上,把原來的營養也賠進去了。這時,飯館還用著舊式女招待,講花架子,不講衛生。

戰爭尚在進行,“華北文藝會議,參加者寥寥。有人提出我的作品曾受批評,為之不平。我默默。有意識正確的同志說:冀中的批評,也可能有道理。我亦默默。”①兩個“默默”,表現了難能的超然。“古人日以遠,青史字不泯”②,白紙黑字,來日方長,青史由人論是非——也許他這麼想,所以才默默?

事實上他有自己的態度。在他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