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看見整個華貴的宮廷都變了樣子,濃烈的血腥氣掩蓋了平日裡的薰香花香的味道,四處都有倒斃了的人,有宮中侍衛,還有和於笑他們相同打扮的男子。走了不遠便看見兩個宮妝女子倒在路邊,其中一個年紀稍大的還牽著一個六七歲女孩兒的小手。那女孩兒也已經死了,小小的頭被刀劈成兩半,宮女太監死了一地。
看那女孩兒被硬生生分開來的頭和四周的鮮血腦漿,我又是一陣噁心,湧上咽喉的除了血氣還是血氣。於笑停下來摸出一方錦帕想要蒙上我的眼睛,我抓住他的手,問他:〃究竟……什麼……事情……〃
〃沒什麼事情,容兒。〃從從容容一聲應答,皇帝從樹從後緩步踱出,〃於將軍,放下那孩子、束手就擒,朕可以免你株連九族之罪!〃
〃不可能!你……怎麼會還……你……〃於笑抱著我的手緊了一緊,後退一步,他身畔的三名男子手中的刀劍在陽光下寒氣逼人。
皇帝縱聲大笑:〃朕瘋了、朕重傷難愈奄奄一息是不是?都是假的,什麼沈家,什麼甘大人,你們的反叛之心當朕真的不清楚麼?請君入甕、甕中捉鱉說的就是現在了,你們的甘大人,你們的小侯爺已經被擒,你還有什麼要說的?〃他仰天大笑,〃沈家以外戚之威壓制了朕幾乎二十多年,今日終於一雪前恥,今後天下才是朕的天下。親手掌握這大好江山,才不枉朕歷盡辛苦做這一朝皇帝!〃
於笑單手抱我,另一隻手抽出長劍,冷笑道:〃罷了,於某追隨甘大人之時便發過誓,今日之事不成功便成仁,束手就擒這四個字,皇上還是莫要再提。至於霆公子,甘大人也有過交代,若是事敗,便親手殺了他。〃他低頭看了我一眼,〃甘大人苦心經營十多年,誰料……霆公子,若於笑不能帶你衝出去,到時候就對不住了……〃
我還是不明白他們究竟在說什麼,困惑地望著他。他的眼漸漸水波盪漾,一滴滾熱的液體落在我的唇上。我伸出舌頭舔了一舔,鹹的……什麼東西的味道是鹹的……我迷惑……
兵刃相擊的聲音不斷傳來,於笑單手運劍,很多溫熱的腥氣的血濺到我的身上臉上,身旁一聲聲悶哼慘叫高高低低地響著,呼吸裡都是血的味道,我不喜歡,我閉住呼吸,還是被嗆到,神智又開始模糊。
於笑身軀突然一震,我睜開眼睛,一截雪亮的劍尖從他胸口穿出來,帶著他的血。他手臂一時無力,幾乎丟了我,但是他雙手把我一抱,將我的脖子湊向穿過了他胸膛的劍鋒。我盯著他的臉,血從他的唇角緩緩滲出,我抬起手撫上他的臉,問他:〃痛麼……〃
他的手臂一僵,然後一個黑影掠過,我已經遠遠地離開了那截劍、離開了那個人。我眼睜睜看著於笑大睜著雙目,摔落在遍地枯草之中。不遠處,那三個人也四肢不全地躺在地上,已經死去。
抬頭,皇帝慘白的臉就在上面,眼裡含著得意和殘酷,他笑:〃容兒,你可知道,你幫朕的大忙,回頭朕好好地賞你。哈哈,哈哈……〃他笑著捧起我的身體,〃朕等這一天等了好久,皇權終於獨屬於朕自己,他……也不得不回來……有你在手裡,他又怎麼敢不回來?他幫沈家,他怎麼能料到,他壓的寶根本不靈,甘霖那小子怎麼成得了大事?虎兒怎麼會幫他們?就算是你落到了朕的手裡,虎兒也不會幫他們,虎兒怎麼會不知道,幫了他們,他什麼都得不到,哈哈……〃
他得意忘形地大笑,抱著我大步向前走去。
秋風淒涼地在樹梢間呼嘯著,我迷惑地瞪著遙遠處的天空,那天為什麼會是藍的?云為什麼會是白的?虎兒是誰?我不記得了,我真的不記得,他說什麼,我也真的不明白了。
兵器撞擊的聲音復又清晰起來,迷茫間看見那一群在侍衛中浴血奮戰的人中,甘子泉一襲白衣、手握長劍,片片猩紅的梅花在他的白衣上綻放,他的唇角擒著一絲淡漠地笑,手中的長劍頗有章法地抵擋著侍衛的進攻。那些侍衛只是圍困著他,並沒有下重手,但其餘四五名男子都已經岌岌可危。
〃住手!〃皇帝高喝一聲,〃沛然,住手罷。〃
甘子泉只是一笑,道:〃都走罷,能殺出去的都走罷,我……已經夠了。〃
那幾人高聲道:〃誓死保衛大人!〃
甘子泉突然收了手中劍,圍攻他的侍衛一失手幾乎傷了他,狼狽後退。他將長劍橫在自己項間,向著皇帝這邊嫣然笑道:〃七哥,身首分離、血撒黃沙,這樣的我你還敢要麼?〃他的笑容豔若春花,眼波盈盈,嫣紅的唇張張合合間竟是風情萬種,那隻雪白的手只一用力,項間皮破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