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又進屋,沒有為自己帶上外套,卻為老爺子拿了條毯子。並沒有討好的心態,只是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照顧。
而老爺子見此,也沒有多言,只是由著我幫他把毛毯蓋在腿上。
醫院沿海而建,大約是為了照顧病人的心情,此處海灘的D市其他地方的礁石灘不同,人工鋪上了白色的細沙。
“趙爺爺,真不好意思,作為小輩,我沒有先去拜訪你,倒勞動你先來看我。”
“特殊情況,你受傷了自然不便,不怪你的。而我也是一時心血來潮。”他,沒有說不介意,這更讓我明白像趙家這樣的家庭的重禮程度。心中不禁更添一份後悔慚愧。
老爺子笑看著我,“丫頭不問問方才那孩子的來歷?”
我尷尬地牽了牽嘴角,這個。。。自然是想問的,可看您賣關子賣的這麼有興致,不知道當不當問啊。當然,這話只能放子肚子裡,是不敢說出來的。
老爺子也不為難我,自個接著說道:“我這次來,其一是為了來看看受傷的你,其二也是為了這件事,小擎方才雖然淘氣,但也沒喊錯,擬合翰墨若是成了,以後恐怕要麻煩你擔著這一聲媽媽了。”
“小擎。。他不是趙翰墨的吧?”我咱三告誡自己別介意,但終究忍不住問了出來。
老爺子笑的悠然,睿智的雙眼在陽光下泛著金色的光芒,“若我說是,那你這聲媽媽是願意但得,還是但不得?”
我雖然很清楚,這個‘若’字是不成立的,但心裡掙扎咱三,終究跨不過那條橫著的坎。硬著頭皮照實說道:“若是,擔不得。若不是,那隻要翰墨和小擎都不介意,我便擔得。”
我的愛太過固執太純粹,從十七歲起心裡就只有這一個人容不得任何雜質。若要我從今以後每日面對一個他和別人生的孩子,我想我不會慢慢習慣適應,而會隱忍直到崩潰的那一天。
老爺子沒說什麼,目光中有淡淡的情緒流過,彷彿在回憶著什麼。
半響,他方才搖頭嘆道:“都是命裡註定的啊!”
“丫頭,你知道嗎?五年前,她也是像你這般隱忍卻倔強的模樣,傷透了我的心。你走之後,我讓他娶另一個女子。我說,他可以繼續喜歡你,等你。哪怕不顧我們趙家的歷代家規,待你回來了跟你重修舊好也行。只要他先給我留個後,讓我這一把老骨頭可以安心地去面見列祖列宗。我們趙家風風雨雨幾百年,而今就剩他這麼一個男兒,難道就這麼斷了血脈?可他說什麼都不肯。他說,若不娶,他還有資格等你,還有希望等你回來,回心轉意。但若娶了,他便連這個資格都喪失了,便意味著徹底地失去了你。”
這般愛的宣言,由一個老人轉述而來,卻有著分外深刻沉重的味道。海風一吹,讓我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我聞言,真是氣過了啊。那次以後,這祖孫關係便已經名存實亡。我把他趕了出去,而她也鐵了心地跑到了S市。那時我才明白,以前他仕途的逃避,升官的放棄那都是小事。他心丟了,魂沒了,我才是真正地失去這個孫子了。你知道嗎?這五年來,我們都沒有見過一面。而我的身子卻一年不如一年。只怕我今天若不來看看你,到死我都不會知道讓我的孫子心心念唸的女子是什麼樣的人兒。”
我的心如被捅了一刀。被這溫厚長者目光中平靜破碎的哀傷。
“對不起,對不起,,,”我低下頭,流著淚,跪倒在老爺子的輪椅邊。除了不斷重複這一句,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的懺悔。
兩個人的愛情,卻是家族的災難與陰影。執著有錯嗎?專情有錯嗎?可為什麼我們的愛會給別人帶來那麼多的痛苦,而我們自己也是剛剛才享受到遲來的幸福。
老爺子拍了拍我的手,“算了,算了,你回來了就好,我也早就想通了,不會再阻攔什麼。隨他高興吧,這孩子從小就看著乖巧,但所思所行卻誰都猜不透也攔不了。”
“只不過,我怕你真的一去不回,而他又鐵了心地獨身到老,便瞞著他收養了小擎這孩子,掛在了他的名下,小擎也不是身世單薄的孩子,而是我故友的後人,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他,把他接到自己的身邊,當做自己的曾孫看待。或許要你們今後待他視如己出不太現實,畢竟你們不像我,和他一同生活了這些年,早有了深厚的感情。但我只有一個希望,你們要保證他享受到所有該享有的權利和教導,成長為一個合格的趙家子孫。你願意當阿姨也好,當媽媽也好,但都不能否認他姓趙,是我趙柯荀的曾長孫。”
老爺子鄭重帶著幾分嚴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