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麼你做不到的事!”
到了杭州,棄舟登岸,天堂美景,美不勝收。費揚古原本還擔心因澤會吃不慣江南的食物,沒想到,西湖醋魚,吳山酥餅,龍井茶蝦,因澤大快朵頤,最後只剩下捉著筷子傻笑的份兒了,費揚古笑話她,“你啊,天生就是我們江南的媳婦,就像我爹註定要做揚州的女婿一樣!”“再往前走就到揚州了吧?”“不,從西邊的路往回走,就是揚州了!”“怎麼這麼走?”“下一次江南,不來杭州怎麼行?你難得出來一次,想帶你多走走,多看看。”
在杭州呆了兩天後,清早啟程,中午到了一處小鎮,費揚古說要在那裡歇腳吃飯,望著那一片白牆黑瓦,鎮如澤國,因河成街,河中翩舟,水上小橋,莫不明潔古樸,因澤興奮地扯著費揚古喊道,“這是什麼地方?小橋流水人家,原來馬致遠說得就是這裡!”費揚古笑道,“你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丫頭!小聲點兒,讓人笑話!這兒古稱搖城,北宋元祐年間改稱周莊,前兩年又被朝廷正式定名為周莊鎮。你可別小看這裡,元末明初的時候,出了個富甲天下的豪商,沈萬山!”因澤又將小鎮好好的打量一番,笑道,“那也是過去的事兒了,如今只留下了小橋流水,男耕女織,漁舟唱晚。現在大清的鉅富,十中有九,皆出徽州!”費揚古伸手去彈因澤的腦門兒,“小樣兒吧,你懂得不少啊!”
因澤望著眼前的景色失神良久,隨後幽幽地說,“即便是富甲天下,權傾一時,一轉眼什麼都剩不下了,能留得一條賤命在這樣的小鎮裡了此殘生,不知道算不算是奢求。”邊說,因澤的臉上一片悽然,眼中淚水迷濛,費揚古頓覺措手不及,“澤澤,怎麼了?剛剛不還好好的嗎?”因澤一邊抹眼淚,一邊強作歡顏,“我就是,我就是忽然間想起了,”因澤一頓,猶疑片刻才接著說,“想起了我阿瑪,費哥哥,我們不要急著趕路了好不好?我想在這兒住兩天。”
江南的水鄉,四季景如畫,春景猶勝,在一處臨河的客棧住下,看著柳絮飄飛,撒入水面,在樓上吃著萬三肘蹄,蓴菜鱸魚,閒適雅緻的生活,心中無大喜亦無大悲,只有平靜與滿足。因澤極愛周莊的特色菜——萬三肘子,只不過,她只吃汁液煨足了的皮,裡面的肉也只有費揚古吃了。
在周莊一住就是五天,走的時候,因澤還是心有不捨。
古詩裡說,煙花三月下揚州,在煙雨濛濛的三月裡,費揚古帶著因澤回到了自己闊別已久的家鄉——揚州,將軍府在幾個老家人的打理下,雖冷冷清清卻依然乾淨整潔。費揚古在自己生於斯長於斯的揚州城,在全是父母姐姐音容記憶的老將軍府,心緒紛亂,悲喜交加。清朝得天下後講的是,“男降女不降”,雖然男子都已經剃髮易服,可是江南的女子還都穿著漢家服飾。費揚古找來從前給他的母親和姐姐做衣服的老繡工,讓他為因澤趕做了幾件漢家女子的衣裳。寬袍長袖,薄紗曳地,這些衣服在因澤的身上,穿不出飄逸哀愁,卻穿出了灑脫明麗。
執著手,費揚古帶著因澤遊遍了他記憶中的每一個維揚佳處,泛舟瘦西湖,賞明月夜下的二十四橋,聽揚州清曲兒,喝龍魁珠茶,吃翡翠燒賣,因澤驚呼,“難怪朝裡的人都說你阿瑪樂不思蜀,忘了根本,這麼愜意的生活,又有你娘那樣的江南仕女相伴,誰還想走啊?”費揚古笑道,“爺爺我不就是走了,去了京城了嗎?澤澤,等我老了,騎不了馬,打不動仗的時候,我就卸甲歸田,帶著你回揚州安度晚年,可好?”因澤搖頭,“不,我更喜歡周莊。”
三月中旬的一個清晨,費揚古帶著因澤去父母的墳上焚香祭奠,十年彈指一揮間,三十多年前的英雄美人,神仙眷侶,如今雙雙臥於冢中,將軍成塵土,紅顏變枯骨,歲月如刀,能不催人老?
回去的路上,費揚古一反常態的寂然無語,因澤看在眼裡,便拽著他說,“今兒是好天,別就這麼騎馬回家,一天悶在家裡了,我們下馬,在街上走走好嗎?”費揚古點頭答應。風光旖旎的揚州城,柔媚甜膩的吳儂軟語,因澤聽不懂,卻很喜歡。經過一處橋邊,幾個五六歲的小女孩拍著手,笑嘻嘻的唱著一首童謠,聲音清脆動聽,因澤拉著費揚古道,“費哥哥,這些小姑娘們說得是什麼?你講給我聽,好不好?”
費揚古側耳一聽,身體一震,臉兒白了。因澤看在眼裡,詫異不已,連忙說,“費哥哥,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費揚古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兒,又走了段路,他才清了清喉嚨道:
“這段歌謠,揚州白話很多,很多詞,咱們北方官話里根本沒有,我儘量講給你聽吧。這首童謠,大概是這麼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