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過處,一匣一匣的珍寶,很多盒子上還寫著明細:那是羅迦的親筆,某年某月,某國進貢,留給自己的孩子。
都是他精心挑選了,準備送給即將出生的小王子或者小公主的。
但是,兩個孩子,顯然都無福消受陛下的這般寵愛。
芳菲站在原地,久久的,也許,孩子,縱然在肚子裡就不該寵愛,太過寵愛,是會遭天妒的。
敵人和愛人7
忽然想到,如今,他們父子三人,是否在九泉之下團聚了?
如此,當是彼此不再寂寞了?
她垂下頭去,手過處,每一觸控,彷彿都是滾燙的灼傷。
一張一張的紙條取下來,攏成厚厚的一疊,彷彿一塊巨石壓在心底。
目光落在自己手上的紅寶石戒指上,再也看不下去。
她收回手,斷然道:“走吧。”
“太后,這是您的私產……不是立正殿原有之物……我們都應該帶走!”
“走!”
她的聲音微微嚴厲,拿了那疊紙條,轉身大步就走了。
外面,弘文帝站在門口,神情依舊是侷促不安的:“太后,立正殿的東西,你可以全部帶走……”他是知道的,那些都是父皇給她的賞賜。
她淡然道:“立正殿的東西,都是皇家的,不是誰私人的!”
說著,一伸手,身後,紅雲遞過來一個匣子。
弘文帝問:“這是什麼?”
芳菲開啟,裡面沉甸甸的,全是鑰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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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這是內務府的鑰匙,如今,全部交給你……”
弘文帝心裡一跳,這是財政大權!
昔日,是馮皇后在掌管財政大權。
如今,她把這些都交給自己了——以父皇遺孀的身份。
“不,太后,你掌管……應該是你掌管……內務府向來是太后掌管……”他後退一步,聲音幾乎帶了一絲祈求的味道,“太后,你一定要掌管內務府……”
芳菲親自拿了盒子遞過去:“陛下,我太累了,不想管這些了。”
而且,內務府其實本質上該皇帝親自管理——新帝如果無法掌握財政大權,是會處處被動的,而且,自己去掌管新帝的私房錢,也是說不過去的,以後不知多少閒話。
他怔怔地捧著盒子,但覺拿盒子那麼沉,那麼重,彷彿無法負荷。
敵人和愛人8
彷彿每每交接一樣東西,自己跟她的關係,便疏遠一分——他想,終究,便會將昔日的種種,交接得一清二楚,一筆勾銷麼?
懷裡的虎符撞擊著胸口,芳菲想起來,手微微一伸,又縮回去,終於還是沒有開口。
這是羅迦留給自己的——自己此時還不到交出去的時候。
“陛下,我去慈寧宮了。”
她還是禮儀周全。
弘文帝還要再說什麼時,只見馮太后已經大步離開,她身後,只有寥寥幾名宮女,拿著她昔日的一些簡單物事。弘文帝捧著盒子,本要追上去,但是,跑了幾步,便頹然停下來。
當日,芳菲便搬到了慈寧宮。
弘文帝是第三日來請安的。
跟隨的太監,手裡提著一個大食盒,據說是皇宮裡新作的點心,特意請太后品嚐。
糕點呈上,弘文帝一揮手,宮女們全部退下。
兩人對坐,一時無語。
也不知為何,弘文帝此時倒顯得有點輕鬆,人生就是這麼古怪,昔日,自己和她見面都不甚方便,如今倒好了,自己成了她的“兒子”——問禮,請安,倒是名正言順了。
芳菲意識到他有話要說,果然,他苦惱地站起來,眼裡逐漸地有了怒氣:“朕登基後,才明白乙渾這廝權勢之大。幾乎上上下下都是他的黨羽,現在,他把持吏部,所有權臣的考核,都出自他的門下,完全由他欽點,他大力提拔他自己的人手,安插在各個核心的部門,幾乎要控制住整個朝局了,每一件事,都是他說了算……”
芳菲一驚,可是,她此時精疲力竭,身衰體弱,再說,新帝登基,自己只能主管後宮,不能過問外事,因此,也不介面。心裡也不是不明白的,羅迦並不糊塗,但是,臨終的時候都不敢貿然處置乙渾,怕激起事變,果然是有他的顧慮的。
敵人和愛人9
唯一對他的牽制,便是李俊峰。
先帝駕崩後,李將軍按照遺囑,並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