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床小女孩兒棒棒的媽媽剛剛才過來,風塵僕僕的,神色間極疲憊。棒棒很乖,偎在媽媽懷裡小口小口的喝粥,熱鬧的病房裡,母女倆靜靜相依,很舒心的畫面。
無聊間,孟小冬在腦子裡回想上次來醫院是什麼時候兒。她自小身體就好,不要說住院,連打針吃藥都不常見,越是這樣,心底越是對醫院有種莫名的恐懼。想啊想,總也記不清上次究竟因為什麼事情入院。只記得,一個人躺在手術檯上,白晃晃的無影燈,血淋淋的碎肉,原因呢?記不清了。她甩甩頭,抹去眼角悄然滲出的溫熱液體,有時候,遺忘也是種幸福。
“小冬,小冬,你二哥好像在走廊上跟人打起來了……”對床大姐的妹妹拎著兩壺熱水從水房回來,一進門兒就衝著孟小冬嚷嚷,驚的她差點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跳起來,“什麼意思?!”傷口撕扯得她倒抽一口冷氣,按著肚子急急問。
“我也不知道,我走出水房的時候兒你那個姓李的朋友已經把他們拉開了。”
……
二哥會隨便跟人動手?李木魚又是什麼時候來的?孟小冬滿腹困惑,“我哥他人呢?”
“他……”話沒說完,兩道高大的身影兒出現在門口兒,“誰讓你起來的?!”孫少晏口氣很衝,心情果然夠爛,莫非在走廊上邂逅了哪個被他始亂終棄的小妞兒,被人當眾指認成了陳世美?這是孟小冬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性。
“你在走廊上碰到誰了?”悻悻躺回床上,孟小冬抱著被子小聲問。順道衝李木魚咧嘴微笑,算是招呼。
孫少晏把凳子讓給李木魚,自己坐在床邊,視線直直盯著門外,半天沒說話。孟小冬好奇的要死,卻也知道,這種時候最好還是乖乖閉嘴,否則後果絕對不堪設想。
“少晏碰到一個朋友,隨便聊了兩句。”李木魚的聲音。
孟小冬愣了下,視線落在他臉上,仔細瞧了半天,看他的樣子不像是在撒謊。於是,她偷偷瞥了孫少晏一眼,趁機轉移話題,“劉主任的技術很好,謝謝你啊。”
李木魚點點頭,“還是切掉利索,少晏,你的車我下午幫你送修了,估計後天才能取。”
“麻煩了,”孫少晏扯扯嘴角,笑意卻沒浸到眼中。
孟小冬很迷茫,二哥究竟碰上誰了?這表現可有點反常。在她印象中,二哥跟人針鋒相對時比較常見的情況,應該是對方被他撩撥的噴血三升,他自己卻依舊是滿臉的雲淡風輕,能把他氣成這樣兒的,真乃神人也。
“下午幫你取車時跟名片兒上那個叫葉南的女人聊了幾句,說起來她還是高我三屆的師姐。”李木魚似是看出孟小冬的鬱悶無措,隨口挑起話題。
“嗯?她也學機械工程?”孫少晏收回視線,臉色緩了不少,只是眼底依舊泛著冷意。
“沒錯兒,我入學那年她上大四,學校的風雲人物。”
“那女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孫少晏拉開床頭儲物櫃,拿出瓶兒礦泉水丟給他,抬手的功夫,肩膀上冷不丁兒傳來一陣抽痛,眉頭極快的皺了皺,細微的動作,卻被孟小冬盡收眼底,“哥,你肩膀怎麼了?下午那會兒我就發現你總有意無意的去揉那兒。”
“沒怎麼,刀口還疼不疼?”
“正常範圍內的疼,要一點不疼也挺成問題。”孟小冬嘴上說的輕鬆,心裡卻在暗自犯嘀咕,抓心撓肺的琢磨著二哥今天這一連串兒的反常。
“晚上你還在這兒陪著?”李木魚扭頭看看窗外,天已經徹底黑下來。
孫少晏“嗯”了聲,想了想,把手機遞給孟小冬,“給家裡打個電話,就說你為了省長途話費沒帶手機,告訴他們你白吃白喝玩得樂不思蜀,讓他們別惦記,有事兒給我打電話。明天一早他們就上飛機了,囑咐二老路上注意身體,玩的開心。好了,打吧。”
……
“二哥,沒想到你連措辭兒都給我準備好了,專業的,就是不一樣。”
……
十點多,病房裡漸漸靜下,大多人已休息。
孟小冬無所事事的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數綿羊。二哥回去了,在她難得的堅持下。李木魚坐在床邊兒看書,很安靜。
為什麼他會留在這兒?
用二哥的話說,“都是教育戰線上的同志,一個戰壕裡的戰友,藉著陪床的機會互相增進增進了解,意義是極其巨大而正面的。”
用李木魚的話說,“盡一切可能縮短你因為手術而誤工的時間,爭取儘早返回家教的工作崗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