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掀起滔天風波。神父們都這般說,他們對此很是警惕。”
秀賴眼睛發亮,笑道:“實在有趣。我們捉幾個紅毛人,然後讓他們在這城裡和南蠻人比試比試,看他們到底誰厲害些,如何?”
“大人說笑了。他們船上載了很多大炮,其威力能摧毀一國,若讓他們從澱川口侵入進來,少主……不,大人那時可就笑不出來……”
“你是在嚇唬我嗎,掃部?”秀賴朗聲笑著,打斷了明石掃部。
第八章 紅毛“海盜”
慶長十四年。江戶大和橋附近按針町。所謂按針町,毫無疑問,便是將此處宅地賞賜與英吉利人威廉·亞當斯時所取地名。旁邊街道住有原博愛號船長耶揚子,名八重洲町。
此時,按針正在拆看一封耶揚子派下人送來的書函。日下的按針,除了頭髮和眼睛的顏色,生活與衣著已同尋常日本人無二。甚至可以說,他比普通日本人更像日本人:樸素的黑羅紗外罩、紮起的和服下襬、端正的坐姿,都讓被海風吹紅了頭髮的江戶船主們歎服。
按針特意一身古風武士的打扮,一是為了讓德川家康放心,二是為了讓妻子放心。
家康看出按針心中隱有強烈的思鄉之情,故每次見面都會問他:“怎樣,想家了?”想家本是情理之中,但按針不便直言,道:“一切都是命中註定,總有一日能迴歸故里。”妻兒更是讓他不捨。妻子本是馬進勘解由之女,家康做主許配與他,已生有兩個孩子,長子喬瑟夫,幼女蘇珊娜——和他在故鄉的孩子同名。目下,妻兒都在領地三浦半島。他位於三浦半島逸見十三峰的居處,比按針町的府邸更加清淨寬敞,不像在按針町人多眼雜,不得安寧。
按針妻子以武士之女的身份,嫁與第一個來到日本的紅毛人為妻。周圍人經常“關心”他們,談論些諸如“不知他們生的兒女會是何樣”之類的話題,猜測他能否與妻子白頭偕老。按針在故鄉還有妻兒,他很快就要回國……此類流言甚囂塵上。
“他總歸是要造了船,開回去。”
“那兩個眼睛顏色和咱們不一樣的孩子,不就沒爹了?”
按針為了不讓流言傳到妻兒耳內,尤其小心,特意照當地風格穿衣,照搬當地人的生活習慣,既是為了讓他們放心,也是為了不觸及自己的心頭之痛。
按針日前正按家康的命令,在伊豆的伊東造第二艘船。這艘船屬西洋風格,重一百二十噸,有三根船桅,很快就要試航到淺草川了。然而,耶揚子的書函中卻說,他已得到許可,可駕此船回國。按針感到,心中那早已淡卻的思鄉之情,再次綿綿漫卷起來。
耶揚子竟能提請回國,看來,按針先前的灰心喪氣誠是早了。
倘若目下航海足夠安全,他們也不必在完全陌生的異國,被思鄉之情啃蝕了。他們於慶長五年春,在極度虛弱的情況下登陸豐後海岸,可見當時航海之艱。海上除了有暴風雨,還有強盜和疾病。另,近來歐羅巴新舊兩大勢力的戰爭也已波及海上,呈擴大趨勢。若非如此,按針恐怕早就拋下妻小,搭船回去了。
和到日本來的船主或船長結成朋友,很是容易。只要多些許諾,他們就會讓他登船,但之後卻並不安全。沿途各港灣都有新舊兩教國家之爭,只要一聽他是英吉利人,敵人必會圍過來打殺,甚是危險。想避開風險,就要等擁有強大武力的英吉利或尼德蘭船隊到日本來,但那實在有些異想天開。
按針心中埋藏著希望,已造好一艘船,第二艘也在緊鑼密鼓的打造中。
當然,這船並不歸按針所有,它的主人為德川家康。家康其實是想讓按針乘船去呂宋或墨國。耶揚子肯定已有所察覺,才向家康提出先離開日本。耶揚子為船長、按針當導航的那艘博愛號,來到日本已九年。耶揚子的計算,許是不論家康這新船駛到哪裡,都可再搭便船回國。尼德蘭在爪哇島有一個據點。若船能開到那裡,耶揚子的計劃就有可能實現;船若到了墨國,即便是離開了日本,卻和故國離得更遠了。
按針看完耶揚子的信,提筆準備回覆。但當他坐在桌旁,用毛筆寫下故國的文字時,心中立時湧起痛徹心肺的傷感。
先生計劃,僕能明瞭。但吾國海軍早晚來日,既已至今,何不再稍候時日,等待良機?僕雖認定爪哇無吾國人,然不斷寄書,告知近況,想必有所回應……
按針剛寫好回函,侍從三十郎稟告有客來訪。
來者乃是大久保長安。
事實上,按針這些年來一直在寫些不知該寄給誰的信函。與尼德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