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笑道:“該是我請你才對,你幫了我們一個大忙。只是我手上也不寬裕,只好改日再找機會了。屆時,我們一定要坐下來把酒言歡。”
“好說好說。”離炎對她擺擺手,想起一事,就問道:“啊,對了,你們銀子湊齊了嗎?若是不夠,我回去再給你們拿些來。我那錢袋子裡估計有五十多兩吧,不夠一百兩的。”
“夠了。有了你那些,就已經足夠了。我日常做工,也存了一點兒的。加上他們四處乞討,幫忙湊了些。這幾天,我們就可以找關係,去將小乙的母親贖出來了。”
離炎將胡曉珊上下打量了下。
此人穿得還算周正,衣服雖然有補疤,但是乾淨整潔。看她樣子並非是個乞丐啊,可為何她竟然還做了乞丐的老大?
“你做什麼工?工錢多嗎?還有小乙她們,為何不叫他們也去找份正當營生做?那樣生活也穩定些啊。”
胡曉珊微一嘆息,“小丁,小乙她們不能識文斷字,就只能做苦力。可你看她們瘦骨嶙峋的,如何做得了粗活?再說,我們都是沒有戶籍的人,主人家根本就不會聘請來歷不明的乞丐去做工的。”
“那些人,防我們都還來不及,又怎會請我們做工?哼,只怕我們在他們門口多待了會兒,都覺得我們玷汙了她的門臉兒。”
沒有戶籍,意味著她們就是黑戶。若她們偷了主人家的東西,人一跑,僱主都不知道找誰要去,報官都沒法。
“我們又不願籤賣身契將自己一輩子都賣了。賣身為奴,生死都掌握在主人手裡,哪有自由自在的好啊?故而,大家就只能這樣子過一天是一天了。”
離炎也一陣嘆息。她想了想,又問:“那她們的戶籍是怎麼沒了的?”
“原因多種多樣,逃難的,犯了事兒的,被家人拋棄的,被拐賣的……”
定是些很心酸的故事,令人唏噓。
“戶籍沒了還可以補嗎?”
“自然是可以補的。若能補,我們早就補了,可是何其艱難?要錢要關係,就憑我們現在這狀況,這輩子只怕都別想了。誰願意做乞丐?”
“你看,就因為我們沒有戶籍,不過是走路時衝撞了人家的轎子,小乙的娘就被官差拖進大牢往死裡整。要將人救出來,那些官差老爺,獅子大開口,張嘴就要一百兩銀子。”
“最是像我們這種沒有身份的人,死活都無人管的。官家抓人,不過就是個撈錢的藉口,哪是我們真犯了什麼大罪?”
……
胡曉珊越說越激動,驀地想到離炎只是個一面之緣的人,多說官府的壞話並不好,她便住了嘴。
離炎就轉移話題的問道:“看你的樣子不像是乞丐,你怎麼回事?竟然還做了他們的乞丐頭兒。”
“呵,”胡曉珊不以為忤,她笑了一笑,“我原先家世還好,所以會認字,也會寫文章。我日常就在驛館那裡幫一些鄉親寫些往來家書,賺點小錢兒。偶爾也幫驛館的老爺們寫點文書什麼的,還能餬口。所以,我無需去乞討。”
“不過,我以前也乞討過。我一路從外省乞討回京城,那時遇到了小乙她們,就跟他們住在一塊兒了。”
“乞丐嘛,到處遭人白眼打罵驅趕,結成夥,大家也好有個照應。你知道,並非每天每頓都能討得到吃的,有夥伴照應著,就不至於餓死。”
“大夥兒見我讀了幾年書,會認字,還有一些文采,長得也能唬人,逐漸對我很服氣,後來我就被她們推舉為老大了。”
離炎便點了點頭。
胡曉珊見該說的都說得差不多了,也不能與此人更深入的談了,是時候走人了。
她也不廢話,直接就道:“離炎,那我們就此別過吧。以後你若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就在這京城裡隨便找個乞丐,讓她到西郊的那個灶王廟來給我送個信兒就得。我日常就住在那裡的,很好找。”
離炎一時腦袋短路,不禁脫口而出,驚奇的問道:“你是灶王菩薩?!”
本已轉身離去的胡曉珊頓時腳下一個踉蹌,她沒有想到這個肥女如此蠢笨。
胡曉珊轉過身來,忍不住瞪了離炎一眼,“那灶王廟是座破廟,如今我和我手下的那些乞丐暫時在那兒棲身罷了。”
離炎早已經反應過來。此刻聽了胡曉珊解釋,她也有些尷尬,趕緊點頭“哦哦”了兩聲。
然後離炎又想,這胡曉珊說,我隨便找個乞丐都能找得到她,看來她很有勢力嘛。
嘖嘖嘖,一個乞丐,都比她一個皇女混得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