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劃過一抹厲色,悲落冷冷地盯著蕭莫何,恨聲道:“劍晨是我一生死仇,我將自己的身體提供給你,若到最後你只顧自己的仇怨,卻放過了劍晨的話……”
“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大明宮。
宮門大開,唐玄宗負手站在前面的巨大沙盤前,眉頭緊鎖,殘陽照映在他落寞的背上,顯得很是孤寂。
這具沙盤上有什麼,上面每一顆微小的棋子會有什麼樣的變化,他就是閉著眼睛也能瞭然於胸。
可他仍然在看,看著眼前,其實也是在看著大唐的未來。
未來……在哪裡?
他伸出一手,輕輕拈起沙盤旁邊一枚小小的象徵唐軍的旗幟,在沙盤上空盤旋著,卻不知該落向何處。
沒有動用的旗幟已經不多,相比起沙盤中隨處可見的安字旗、史字旗來說,已經稀少到了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
可這……就是他能夠動用的全部兵力。
唐玄宗苦笑了下,沒有放入沙盤的唐旗終究又放到了旁邊,舉棋不定,可用的兵力已經不多,每放下一枚,離大唐的末日似乎就又……近了一步。
短短數月,唐玄宗的蒼老已經更甚,比之郭怒還要更像是向將就木的垂垂老者,天知道,心力早已交瘁之下,他還能堅持多久。
難道……就到此為止了麼?
唐玄宗那佈滿血絲的眼睛痛苦地閉了起來,大唐榮耀,難道就要葬送在他的手中了麼?
殘陽就在這時無法再灑向他的背影,不是因為就連陽光也背棄了這個可憐的老人,而是……
寬闊的宮門外,有人不知何時已站在了那裡,悄無聲息,卻將唐玄宗那猶豫的動作盡收眼底。
直到唐玄宗嘆息著放下唐旗,這人也在宮門外微微地搖了搖頭,無聲地嘆息著。
豁然轉身,唐玄宗垂垂老矣的蒼老身軀陡然變得迅疾無比,雙眼裡透射出一抹凌厲的精光。
可當他看清站在門外的人時,那抹精光卻以潮水般的速度消散無蹤。
他,似乎掙扎著,掙扎了片刻,突然……
“屬下見過劍主!”
當今天下帝皇,本擁有最強的權勢,可在看到這個人後,他竟然……單膝跪地,低下了那屬於真龍天子的頭顱。
“你何必如此?”
宮門外那人微微側了側身,並沒有受唐玄宗這一拜,卻也沒有太過驚訝,聲音平淡至極。
唐玄宗微抬起頭,雙眼裡竟全是尊敬之色,甚至還有著急迫與驚喜,連道:“劍主此來,可願助屬下一臂之力?”
隨即目光一轉,卻見那人手上竟還提著一個昏迷中的襤褸少年,不由為之一怔。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物極必反
“如你所見……”
宮門外那人略略抬了抬手,將那昏迷少年示於唐玄宗眼前,淡笑道:“我來,只是因為他。”
被他提在手裡的,赫然正是郭傳宗!
那麼這個丰神俊朗的白衣公子……
蜀山劍主!
他,當然便是之前在皇城中與郭傳宗有過一戰的蜀山劍主!
其實……說戰未免不太準確,在他手下,郭傳宗還遠遠達不到可堪一戰的程度,戰鬥剛剛開始的同時,卻也是結束,其結果顯而易見,郭傳宗就此生擒。
唐玄宗眼皮一跳,這才看清被蜀山劍主提著的竟是郭傳宗。
“劍主!”
他急忙叫道:“如今天下大亂,以屬下的能力已經無法支撐再久,還望……”
“不必多說。”
卻不想,他話才一半,那白衣公子單手一揮,直接打斷道:“你的大唐天下與我何干?蜀山劍派並不是你大唐私軍。”
他的語氣很平靜,可平靜中卻又透露著無上的威嚴,即使唐玄宗乃是一朝天子,可以氣勢論,他竟及不得這位蜀山劍主十之一二。
“……是。”
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當蜀山劍主一言出時,唐玄宗沉默半晌,終究只能不甘地低下頭,幾乎將嘴唇咬破,才從喉嚨裡生生擠出一個是字。
沉默,緊接著,又是一陣難堪的沉默。
蜀山劍主站在宮門外,一動也不動,那雙平靜的雙眼一直在看著唐玄宗,看不出他有著任何情緒。
倒是唐玄宗的面色一變再變,看得出心中掙扎無比,又過了許久之後,他才彷彿放下了一切,面色一鬆,輕輕撥出一口長氣。